“晴兒,不好了,出大事了”

    那日松神色陰沉,步伐急促的來到的後院的時候,楊若晴正跟孫氏還有小花幾個在一塊兒拾掇面前籃子裏的蘿蔔。

    災荒了快一年了,地裏幾乎就無產出。

    早春時候的麥子,後來的稻穀,菜園子裏的菜,幾乎全都被蝗蟲給吃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半年,第一茬蘿蔔終於能吃了。

    當這些蘿蔔才長到跟小孩子拳頭大小的時候,孫氏就已迫不及待鏟了一籃子回來給一家人喫。

    那日松過來的時候,楊若晴正蹲在地上,手裏挑揀着幾隻還白皮,綠葉,根鬚部位還帶着泥土的白蘿蔔在手裏,

    心裏在琢磨着今個晌午是用這蘿蔔燒豬肉呢,還是去魚塘撈條胖頭魚回來,燒一鍋辣乎乎的魚頭蘿蔔火鍋。

    猛地聽到那日松這話,楊若晴擡起眼來看向他。

    “天塌下來還有高個頭頂着呢,你這麼慌慌張張做啥嘛”她笑嘻嘻道。

    心裏有點不太爽,心道那日松今個是咋啦

    沒看到老孃和幾個妹妹弟媳都在嘛,咋咋呼呼的嚇到她們咋辦

    可是,那日松今日似乎沒聽明白她話語中的暗示,他整個人的心神都好像亂了一些。

    “是真的天塌下來了”他沉聲道,又看了眼楊若晴身旁的孫氏他們,接着對楊若晴道:“我先去前院等你吧”

    “別走,有啥話就在這裏說。”孫氏突然出聲道。

    壓根就不給楊若晴阻止的機會,婦人接着問那日松:“是不是我家兒子女婿那邊有啥事快些說,不準瞞着我”

    那日松好少看到這樣的孫氏,他問詢的目光隨即投向楊若晴。

    楊若晴知道避不開了,也只能對那日松道:“到底啥事兒你就在這說吧”

    那日松皺眉道:“齊皇駕崩了”

    “啥”

    楊若晴的分貝也猛地拔高了,“真駕崩還是假駕崩消息可靠不若是駕崩又是咋樣駕崩的”

    棠伢子現在可是齊皇身邊的第一護駕,保鏢啊。

    齊皇要是真的駕崩了,他的責任

    那日松道:“消息從河蘭州那邊過來,是我們自己的那條信息網過來的,消息應該是真的。”

    “聽說,齊皇是因爲生吃了一隻蝗蟲,中毒而亡”

    “喫蝗蟲不會死啊”邊上的小花也忍不住道,“咱莊戶人家上回也吃了,跟蟬蛹差不多,脆脆的,不會中毒啊”

    楊若晴道:“咱那是用油鍋裏炸的,高溫消毒了。”

    “咱現在要討論的不是蝗蟲的喫法,那日松,你告訴我,那蝗蟲該不會是棠伢子幫忙挑選獻給齊皇的吧”楊若晴又問,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幾分。

    那日松的臉色已經非常的難看了,幾乎可以說是冷到了冰點以下。

    “嗯,正是風棠兄親手獻上去的”他道。

    楊若晴瞳孔一陣瑟縮。

    “完了,這下棠伢子掉到淤泥裏了”她沉聲道。

    “謀害皇帝,這可是天下的罪人,是要誅九族的”

    話還沒說完,耳邊突然傳來砰一聲響。

    卻是孫氏手裏的蘿蔔掉到了地上。

    “女婿”

    孫氏低呼了

    一聲,眼皮一翻白,整個人暈死過去

    “你呀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兒子都那麼大了,自己做事還是冒冒失失的。”

    “晴兒娘這段時候一直在擔心大安和風棠,晴兒都是跟她那裏報喜不報憂的,”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把晴兒娘直接給嚇暈過去了”

    屋子外面的院牆一角,蕭雅雪揪着那日松的耳朵,正跟那壓低聲數落他。

    那日松也是一臉的懊惱。

    蕭雅雪一擡頭,看到楊若晴從屋子裏出來。

    她忙地收回手,朝楊若晴那招手:“晴兒,你娘這會子咋樣了醒了沒”

    楊若晴剛出來就看到了這邊的小兩口,自然也看到了蕭雅雪在教訓那日松。

    來到他們夫婦跟前,楊若晴道:“我娘剛醒,福伯說是氣血攻心,這幾日只要讓她心情平和,不讓她受啥刺激,應該不礙事。”

    蕭雅雪連連點頭,然後又擡手掐了一下那日松,“到你說話了”

    那日松一臉歉疚的看着楊若晴:“晴兒,實在抱歉,今個是我思慮不周”

    楊若晴擡手打斷了他,“沒事兒,就算今個不說,這麼大的事兒,也是瞞不住的,我爹孃他們早晚都會曉得。”

    那日松點點頭,但還是滿臉的慚愧。

    楊若晴也沒有心思去安撫那日鬆了,沉吟了一番後道:“還有後續的消息嗎”

    那日松道:“有。”

    “說吧,我做好心理準備了。”她道。

    不可否認先前聽到齊皇駕崩是因爲吃了一隻生蝗蟲,而那隻蝗蟲是駱風棠提供的這事的時候,她的震驚也是沒法用語言形容。

    但現在,經過了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她的心情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焦急和慌亂,擔驚和害怕,都是沒法在逆境中自處的。

    逆境中必須尋求曙光,出路,轉機,哪怕一絲一毫的希望。

    楊若晴又看了眼四下,道:“走吧,去我那屋子裏說。”

    三人來了楊若晴這屋子,那日松便直接道:“聽說齊皇的龍體現在還在河蘭州的營地,風棠也在河蘭州,重兵把守。”

    “棠伢子除了重兵把守,還做了什麼是封鎖消息還是給二皇子那邊送消息了那京城那邊呢又有什麼動靜”楊若晴疊聲問道。

    那日松道:“目前消息是封鎖的,但顯然是沒有成功,既然我這邊能知道,那其他各方力量也會知道的。”

    楊若晴點頭,確實是這道理。

    “皇帝御駕親征河蘭州之前,其他幾個皇子是咋樣安排的”楊若晴又問。

    她只知道齊星雲是去了北方跟大遼交界的地方,他一直都是被派鎮守北方,

    不然就是去西征,總之,除非齊皇下旨,不然,就算天塌下來齊星雲都不能擅自回京。

    即便齊皇下旨讓他回京,除了身邊的一支百來人的親衛,其他兵馬是不可以帶的。

    那日松的聲音再次響起:“大皇子齊星明和二皇子齊星辰留守京城,共同處理政務,內閣三大學士從旁輔助。”

    聽到二皇子齊星辰的名字,楊若晴的心臟本能的抽搐了一下。

    星辰

    這也是自己兒子的名字啊,駱星辰,當初生下龍鳳胎的時候二皇子齊星辰把自己的名字賜給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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