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去隔壁的楊華忠家和大路對面的孫家拜年,倆孩子都受了凍,回來後一個拉肚子,另一個還有點流鼻涕。

    這兩天待在屋子裏哪都不去,又讓鄭小琴喝了藥再給他們餵食,明顯好些了,可不敢再帶去周家村那邊了。

    但這些話不需要楊若晴說,稍後小環和駱大娥跟王翠蓮還有駱鐵匠那商量的時候,大伯大媽自然會說明白的。

    今天楊若晴要做的就是整一桌豐盛的飯菜出來,款待周家人。

    讓他們高高興興來,快快樂樂的回。

    在前院招呼了一番後,楊若晴和紅袖重歸後院竈房的重要崗位。

    姐倆接着燒飯燒菜。

    今天周家過來拜年,菜單楊若晴是提前就在心裏打好了腹稿呢。

    十八道菜,有葷有素,既要保證賣相又要保證分量。

    至於分別是些啥菜,嘿嘿,這回就不報菜名了,反正,辣菜居多,沒轍啊,這一帶的人都喜歡喫辣。

    用大夥兒的話來說,菜不辣,就不下飯,沒有靈魂。

    就連楊若晴炸蘿蔔圓子的時候,都特意往裏面加了一把辣椒麪。

    那感覺,duer一下就給上去了。

    炸好的金色蘿蔔圓子,待會甭管是擱飯鍋邊上蒸,還是下到酸菜魚頭火鍋裏,又或者牛肉火鍋裏,那都是畫龍點睛之筆啊!

    晌午飯喫到一半,大志風風火火回來了。

    “我來遲了,姑奶奶,表伯,表娘恕罪!”

    他微笑着進了堂屋,跟駱大娥和周旺等人一一打過招呼後,端起一盅酒敬周旺。

    “表伯,侄子回來晚了,沒有招待好大家,侄子先自罰一盅。”

    仰頭,一飲而盡。

    雖是念書人,此刻斯文中又添了一絲豪爽。

    周旺高興的拍着大志的肩膀:“好小子,幾年不見,長得跟我一樣高了。”

    “聽說你考中了舉人,不錯不錯,少年英才!”

    大志禮貌又不失謙虛的笑着。

    駱鐵匠,楊若晴他們也都在旁微笑着看着這一幕。

    趁着駱鐵匠招呼着周旺喝酒喫菜的當口,楊若晴拉着大志到一邊去洗臉。

    並小聲問他:“你咋一個人先回來了呢?喫你姨娘家的飯了嗎?”

    大志微笑着小聲迴應楊若晴:“吃了呢,兒子惦記着家裏來客,所以提前回來了,妹妹和小喬她們喫完應該會留在姨娘摸牌。”

    楊若晴點頭。

    看着大志洗完臉,又重新坐回桌邊去陪周家人喝酒,聊天,她心中很是欣慰。

    再一次感嘆,兒子真的是長大了。

    在他項家莊小姨家肯定是隨便吃了幾口就趕回來了,這是見駱風棠不在家,所以他身爲長子,時刻都牢記自己必須承擔起父親的擔子,幫忙招待家裏客人。

    而且,他肯定也明白他大爺爺很是在意周家那門血脈親戚,所以他回來了,駱鐵匠的情緒明顯比先前還要高漲,那朗朗的笑聲迴盪在堂屋裏,久久不散。

    一場招待,完美落下帷幕。

    大志喝多了,送走了周家人,他被楊若晴趕着回屋補回籠覺。

    駱鐵匠也喝多了,但老漢卻沒去睡,端着旱菸杆子坐煙桿子坐在院子裏曬日頭,日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一會兒就打了瞌睡。

    王翠蓮追過來,也把他攆回屋睡覺去了。

    駱鐵匠坐在牀上,王翠蓮蹲在他身前幫他脫鞋子的時候,他還在嘿嘿的笑。

    “今個……高,高興兒!是真高興兒!”

    王翠蓮擡起頭,忍不住笑了,“你這喝的,舌頭都擼不直了,趕緊睡會!”

    駱鐵匠躺下去之前,還掙扎着朝王翠蓮這豎起一根大拇指,“咱晴兒,是這、這個……”

    王翠蓮直接將駱鐵匠的手按進被子裏,像哄孩子一樣哄他:“對對對,咱晴兒好,賢惠,你趕緊的睡吧!”

    等到牀上響起駱鐵匠的呼嚕聲,王翠蓮鬆了口氣。

    這忙了大半天可算是消停了。

    看着牀上熟睡的駱鐵匠,她輕輕捶打着自己痠痛的腰,眼中卻盡是暖意。

    ……

    夜裏喫完夜飯,楊若晴將孩子們交給了王翠蓮和紅袖,自己則來了孃家這邊轉悠一圈。

    發現老楊頭,楊華洲,楊華明這爺仨都在,楊華忠陪着他們抽菸,喝茶。

    但,堂屋裏的氣氛卻不是很好。

    尤其是楊華明,就屬他抽菸抽得最兇猛,煙霧繚繞的,就像要飛昇似的。

    好幾次都被嗆到了,使勁兒的咳嗽,咳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還掙扎着要將那煙桿子往嘴裏塞!

    老楊頭看不下去,對楊華明說:“這菸絲兒是你老薑叔送我的,嗆人得很,一般人都扛不住,你就別逞強了!”

    楊華明喘着氣,一臉的不服氣。

    “我還就不信了,一個婆娘我駕馭不了,難道一口煙也奈不何嘛?那我還做個爺們,扛顆腦袋做啥?”

    聽聽,這賭氣的話……

    爺幾個面面相覷,都無語了。

    楊若晴打從堂屋經過,剛好聽到這話,於是探了個頭過來好奇的問楊華明:“咋啦四叔?大過年的你看起來心情不佳呀!”

    她這帶着調侃的話一經問出口,桌邊同時好幾道目光都在朝她使眼色。

    尤其是楊華洲,一邊使眼色還一邊擺手,好像楊若晴問了一個多麼禁忌的話題。

    然而,楊若晴卻不以爲然,因爲她清楚四叔的性格,四叔可沒那麼脆弱。

    而且有些事兒,你越在四叔面前遮遮掩掩生怕他受到了傷害,卻越不好。

    你得像大禹治水那樣,疏而導之,最好的法子就是讓他豁出面子把鬱悶的事兒說出來,宣泄完了情緒,也就沒事了。

    果真,聽到楊若晴的問,楊華明笑得一臉的嘲諷。

    “晴兒你這回看走眼啦,你四叔我心情佳得很吶!瞧瞧,這麼嗆的煙都抽上了,夠爺們不?”

    楊若晴來到桌邊,打量着楊華明這副狼狽又落魄的樣子,搖搖頭,還附帶嘆了口氣。

    “點菸抽寂寞,借酒澆愁愁更愁啊!”

    “四叔,你有啥不開心的事就說出來嘛,這裏又沒有外人,幹嘛一個人硬扛着呢?”

    楊華明的臉色瞬間垮下去,埋下頭,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明明失落,不甘,可說出口的話卻依舊像是在跟誰賭氣:“你四嬸躲孃家不回來啦,不回來就不回來唄,誰稀罕?我是打死都不會去接她的,你們誰都不要勸我!勸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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