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僵持局面瞬間被打斷,楊華忠轉身回了祠堂。

    楊華梅滿臉錯愕,跟身後的王洪全對視了一眼,“走,咱也進去看看!”

    她拎着笤帚也追了上去。

    楊華梅追到了祠堂最裏面,發現兩位村老,還有楊華忠全都圍在那一整排供奉祖宗靈牌的牆壁面前,不知看到了啥恐怖的東西,一個個表情僵硬。

    “叄哥,你們看啥呢?”楊華梅滿頭霧水的走了過來。

    楊華忠轉過身來,神色複雜的打量着楊華梅:“這東西,我勸你還是不要看。”

    “啥東西?爲啥我不能看?”楊華梅問。

    她已經留意到楊華忠背在身後的手裏,應該是拿着一個東西。

    楊華忠擰眉:“我怕你看了,就沒法像現在這樣維護小黑了。”

    楊華梅冷笑:“叄哥,你說話別太滿,小黑是我的親生兒子,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

    “這世上甭管發生啥,都不能動搖我對小黑的愛和維護!”

    “哪怕他犯錯了,殺人放火了,我罵歸罵,打歸打,但我的心裏對他永遠都是愛護的!”

    站在楊華忠身旁的那兩位村老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梅兒啊,你這話真的別說太早了,我怕你打臉喲!”

    楊華梅冷冷看了眼說話的村老,眼神極度不屑。

    開玩笑,就算你是村老又能咋樣?

    我楊華梅難道還要買你賬?

    “叄哥你少廢話了,到底是啥東西讓你們一個個的嚇成這樣?我還就不信那邪了!”

    楊華梅不耐煩的說着,試圖伸手去搶奪楊華忠手裏的東西。

    然而,楊華忠卻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了她的手。

    剛好這時候王洪全也悄無聲息的過來了。

    他趁着楊華忠不備,一把搶過了他手裏的東西低頭去看。

    當看到那東西后,王洪全臉色一變,趕緊將那東西藏到身後。

    這動作,跟先前楊華忠做的一模一樣。

    甚至,王洪全都幫着勸楊華梅:“梅兒,聽公爹一句勸,這東西你還是別看了吧?咱該幹嘛幹嘛去,收拾完了就老老實實回家,別沒事找事,沒事找不痛快了!成嗎?”

    王洪全這番話不僅是把楊華梅的怒火徹底點燃,同時也激起了她的極度好奇,“那到底是啥怪東西?爲啥我就不能看?我要看我要看,快些拿過來給我看!”

    楊華梅尖叫着,丟掉手裏的笤帚和簸箕,撲過來搶過了王洪全藏在身後的東西。

    因爲力度過勐,王洪全差點被她推倒在地。

    幸好楊華忠及時扶住。

    楊華忠正準備呵斥楊華梅,突然,楊華梅尖叫一聲,把手裏的那塊靈牌遠遠的甩了出去,直接就給扔到了不遠處的地上。

    靈牌翻過來,上面原本的字體被人爲的刮沒了,然後,用黃顏色類似於泥漿的‘顏料’在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幾個大字:

    大白,壯壯之牌位!

    即便丟出去了,然而,衆人依舊還能聞到靈牌上的臭氣。

    甚至,他們手指拿過那塊靈牌的,也在持續發臭。

    顯然,那顏料……小黑用的是自己排泄物……

    嘎噁心啊!

    想明白了這一點,兩個村老個村老當即就捂着口鼻躲到一邊去幹嘔去了。

    王洪全都受不了了,連連搖頭,老漢氣得眼眶都紅了。

    “小黑這個逆子啊,一點兒都不曉得收斂,這是變本加厲了啊!”

    至於楊華忠,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着楊華梅。

    楊華梅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火辣辣,那是真的。

    先前她信誓旦旦對楊華忠說的那些話,猶在耳邊。

    但是,比起臉上的火辣,她心裏更是憤怒。

    甚至是狂暴了!

    “小黑這個畜生,畜生啊!”

    好一陣之後,楊華梅才爆發出一聲絕望的咆哮。

    “叄哥,我真的好氣呀!”楊華梅捂着一陣陣發緊的心口,“我以爲小黑再咋樣不聽話,也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無非就是調皮搗蛋,偷點小東西罷了,不可能有那些壞心……”

    調皮搗蛋?

    偷點小東西?

    楊華忠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事到如今還存有這樣的思維,真是叫人無語了。

    “叄哥,我真的做夢都想不到,小黑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他就這樣容不下大白和壯壯嘛?啊?”

    楊華梅依舊捂着心口,滿臉痛心,淚眼婆娑的望着楊華忠,一聲聲質問。

    楊華忠面無表情,且不言不語。

    楊華梅更加哀傷,“叄哥,你爲啥不說話呀?我真的好痛心好痛心啊……”

    這一回,楊華忠終於出了聲。

    他依舊面無表情的說:“梅兒,對你家的事兒,對你這個人,叄哥已經煩透了,也膩歪死了。”

    “往後你家這些破事,你自個折騰吧,不要再拿來埋汰我了!”

    撂下這話,楊華忠轉身往外走。

    倆村老吐完了,也趕緊跟了上去。

    其中一個村老經過楊華梅身邊的時候,見楊華梅還在那裏震驚,且絕望的望着楊華忠的背影,那村老搖搖頭:“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楊華梅啊楊華梅,你完全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很快,人都走光了,偌大的祠堂裏就剩下楊華梅和王洪全翁媳倆。

    祠堂門口,先前那些看熱鬧的人,也都走光了。

    一陣冷風從天井裏鑽進來,刮在身上陰冷陰冷的。

    不遠處地上刻着大白和壯壯名字的那塊牌位,看起來格外的滲人。

    王洪全顫巍巍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東西準備毀掉,楊華梅突然衝過去一把搶奪下來。

    “不準毀,就算要毀也得讓我拿回去找那小子算賬!”

    撂下這話,楊華梅一陣風似的跑出了祠堂。

    王洪全望着楊華梅跑遠的背影,喊都喊不回來,只能拍着大腿嘆着氣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先前還在替小黑說話呢,這又給惱怒上了,整啥喲!”

    老漢嘆氣歸嘆氣,但他卻沒有離開祠堂。

    爲啥?

    他得留下來收拾爛攤子啊。

    這到處都是小黑弄的髒東西,不收拾完,里正和村老那邊能放過他,放過老王家?

    全村的人能放過他?

    哎,攤上這樣的孫子,真是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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