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婦人們，包括楊若晴在內，都有點困惑。
“旺生大哥咋說的？”楊若晴又問,同時給老爹楊華忠泡了一碗茶放到他手裏。
楊華忠捧着暖呼呼的茶碗，凍得有些冰涼的手舒服了一些。
他坐了下來，對面前一衆婦人們說：“梅兒醒是醒了，但整個人狀態很不好，提到小黑就氣到不行。”
“爹，咱不說姑姑氣不氣的事了，咱就說她的身體狀況。”
楊若晴笑了笑，打斷了楊華忠的話。
氣，又或是不氣,大家早已麻木了。
這會子就算姑姑氣到撓牆，回頭小黑找回來，做低伏小一番，又是她的兒子好，兒子親，兒子順眼。
他們這些旁人心狠，恨不得把他兒子踩到泥心裏去……
“對對對，晴兒說的對。”劉氏立馬附和過來，“三哥，咱關注的不是梅兒的心情，咱想問的是梅兒的身體。”
楊華忠點點頭，“她那一下估計摔得有些狠，後腰很痛，右腿沒啥知覺。”
“先前我們幾個人扶着她下地走路,走得很僵硬，問旺生,旺生說目前還不好判斷，先開了藥喫着,還開了兩副膏藥貼先貼着，過兩天再看看情況。”
楊若晴點點頭，“嗯，那就聽旺生哥的。”
劉氏咂舌：“哎呀媽呀，這梅兒該不會摔得跟咱家這老漢那樣，下半輩子坐輪椅吧？”
“四弟妹，你別瞎說了。”孫氏道。
劉氏說：“我沒瞎說，我聽人說有些病是能傳染的，上輩人傳給下輩人，很是邪乎。”
“這個……我還真沒聽說過。”孫氏說。
劉氏撇撇嘴：“三嫂，這就是你平日裏不留意身邊的人和事兒了，咱不說別的，就說禿頂這事兒。”
“你看咱村，但凡家裏老漢禿頂的，兒子就算早年滿頭茂密的頭髮，到最後也會刷刷的掉髮，禿嚕一大片！”
劉氏掰着手指頭，一下子羅列出好幾個村裏的老漢和老漢家兒子的名字。
這把孫氏和鮑素雲她們聽得一愣一愣的。
鮑素雲捂着嘴笑：“還別說，四嫂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兒呢！”
孫氏腦子裏也浮現出了村裏那些老的少的禿頂的人的樣子，周圍一圈頭髮,中間光禿禿一片。
有的人礙於面子，甭管春夏秋冬都往頭上戴頂帽子。
有的人索性豁出去了，就那麼禿着東跑西跑。
惹得村裏好多不懂事的小孩子跟在後面笑。
甚至，有的禿頂世家因爲這個，直接影響到子女婚嫁……
“行了行了，這個話題先不說了，咱還是說說梅兒吧。”孫氏強行將話題拽了回來。
她擡起頭問楊華忠：“那接下來呢？咋整？”
楊華忠明白孫氏的意思，因爲以往但凡出現了這種事，楊華忠都會安排老楊家的這些婦人們輪番過去照顧楊華梅。
即使孫氏和鮑素雲她們心裏有時候並不是很樂意，但礙於情面，以及對自家男人的尊重，她們也都會過去搭把手。
所以久而久之她們就形成了一種習慣，就像此刻這樣，主動詢問。
然而，楊華忠這回給出的回答卻讓孫氏有點意外。
“可大白不是去追小黑去了嗎？”孫氏問。
楊華忠說：“追不到那不也得回來嗎？不可能追到天荒地老的。”
孫氏又說：“可那紅梅得照看壯壯啊……”
劉氏不耐煩了，搶在楊華忠前面出聲打斷了孫氏的話：“哎呀三嫂你咋那麼磨嘰呢？三哥都說了那是人家的事兒人家的事兒，你就別操心啦！”
楊若晴點頭：“娘，你聽四嬸的，忙自個的吧，何叔何嬸還在咱家做客呢，你這當口就別去關注老王家的事了。”
孫氏尷尬的笑了笑，點頭，作罷。
楊華忠環顧四下，“咋沒見親家親母呢？”
孫氏說：“小安和蓮兒陪着他們去了對面孫家說話去了。”
楊華忠懂了。
“行，那我也去孫家轉轉。”
楊華忠離開後，鮑素雲和曹八妹也紛紛站起身準備回家。
臨走之前，劉氏喊住她們幾個：“再次商量好啊，誰都不準一個人偷摸去老王家送溫暖，那就是爛好心！”
幾人都尷尬的笑着，曹八妹說：“四嬸你絕對放心，我沒那個閒工夫。”
劉氏重點盯着孫氏。
孫氏說：“別盯我了，我跟你們保持一致。”
劉氏說：“晴兒，你記得幫我盯着你娘。”
楊若晴笑呵呵點頭，反問劉氏：“四嬸，那你的嘴巴能藏住事兒麼？我奶那邊，你待會去不去說呢？”
劉氏笑得一臉的神祕，“我這張嘴巴啊，說能藏住事兒也能，說不能也不能，就看我的心情。”
……
老宅，劉氏晃晃悠悠回來了。
回來後她徑直去了東屋隔壁的屋子裏看望三丫頭和小外孫。
小外孫在搖籃裏睡得正香，譚氏照例守在旁邊。
三丫頭也坐在一側，手裏拿着針線活在做。
奶孫兩個小聲的說着話，也不知道在說啥，兩人臉上都掛着笑意。
瞥見劉氏進來，譚氏立馬就不笑了，拉下臉來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她，並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劉氏暗暗翻了個白眼，自己是孩子的嘎婆，難道這點道理都不懂？
劉氏故意躡手躡腳的進了屋子，壓低聲詢問三丫頭：“晌午想喫啥？娘去給你做？”
三丫頭想了想，“娘你歇着吧，我自己去做。”
劉氏說：“那也行，我早就惦記着你燒的飯菜了，你燒的飯菜比荷兒燒的好喫。”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譚氏的目光像刀子似的掃過來。
老太太壓低了嗓音啐罵劉氏：“你個不要臉的，別人家都是閨女跟母親那裏撒嬌說那種話，到了你這兒是反過來了！你好意思？”
劉氏嘿嘿的笑，那有啥不好意思的？
三丫頭做的菜本身就好喫嘛！
三丫頭溫和的笑了笑，對譚氏說：“奶，你晌午也不要去別處吃了，待會跟我們一塊兒喫，我做小酥肉給你嘗。”
譚氏立馬就換了臉色，擺擺手：“聽那名兒我都嚼不動。”
三丫頭笑着說：“我做的，保證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