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我想求您一件事,望您,能答應!”

    聽到女將軍的這句話,楊若晴知道這趟的重頭戲到了,也是這趟巫師急信請她進山的真正目的。

    “你說!”楊若晴道,“但凡我能做到,一定滿足你!”

    女將軍眼中盡是感激,她看了眼巫師,接着對楊若晴說:“我希望在我死後,陛下您能幫我的孩子找個好人家,讓她有爹,有娘,在一個健全的家庭里長大。”

    “永遠不要讓她曉得她的真正身世,我要她一生都快快樂樂的。”

    “啥?姐姐你瞎說啥?”

    一旁一直沉默的巫師這時忍不住了,她口中發出驚呼,眼中露出錯愕。

    搖着頭,滿眼滿臉盡是抗拒:“姐,還有我呢,我是孩子的親小姨啊,”

    “即便您福薄命短,只要我還活着,我都會把她當做自己的閨女來拉扯長大的!”

    “不,不能送人,我養!”

    巫師的語氣非常的堅決,態度也是異樣的堅定。

    再配合上她這錯愕震驚的狀態,顯然,女將軍的這個決定,纔是今日找楊若晴進山的真正目的。

    而巫師,一直被瞞在鼓裏,直到此時此刻才直到她姐姐的打算。

    女將軍看向巫師,說:“有你這番話,這輩子,跟你做姐妹,我知足了。”

    巫師卻搖頭,大顆眼淚從眼角飆落。

    她跪倒在牀前,語氣真摯懇求的說:“姐,孩子留給我,讓她給我做個伴,行嗎?”

    女將軍顫抖着手去撫摸巫師的頭髮,眼底流露出姐姐,或者母親的那種慈愛的光華。

    “不,不行。”

    然而,慈愛的眼神,溫柔的動作,伴隨着的卻是斬釘截鐵的拒絕。

    “爲啥不行?”巫師愕然。

    女將軍苦笑着說:“我們姐妹,受祖先規矩的束縛,將自己的一生都糟蹋了。”

    “既沒有出山去做一番宏圖大業,也沒有迴歸家庭,相夫教子。”

    “我不希望我的閨女,再走我們的老路子。”

    “所以,我懇求陛下爲她尋一個好人家,讓她像山外那些女子般長大,將來過正常的日子。”

    女將軍一番話,說得巫師垂下頭去,萬萬千千的辯駁的話語,皆在姐姐那雙期望又絕望的眼神中,如鯁在喉,無法言語。

    而且,有件事,她都是瞞着姐姐,不敢讓姐姐知曉。

    眼見巫師不再說其他話,女將軍將目光重新收了回來,繼續央求楊若晴:“陛下,求求你答應我,好不好?”

    楊若晴對她的這個要求……

    “好!”

    女嬰?

    小朵?

    是不是可以考慮下?

    “多謝陛下!”女將軍掙扎着就想起身給楊若晴磕頭。

    結果,被楊若晴再次按住。

    “將軍,我不僅可以答應你幫你給閨女找個山外的普通人家收養,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如果這個人選你也滿意的話,那麼,你的閨女送過去後,將會被他們夫妻完完全全視若親生閨女!”

    “不,完全就是親生閨女!”

    女將軍眼中露出驚喜,“真的嗎?是哪個村的?”

    雖然明知自己是不可能有機會去往那個村子看一眼即將做閨女爹做閨女爹孃的那對夫婦是什麼樣的人,但是,女將軍相信楊若晴的選擇。

    女將軍也想聽到那個村子的名字,那對夫妻的名字,這樣,若人死後真的魂魄有知,她飄飄蕩蕩也想要飄蕩到那個村子裏去,尋到那戶人家,停留在屋頂,飄蕩在窗外,遠遠的瞅一眼她的閨女,暗暗庇佑着她長大……

    楊若晴握住女將軍的手,說:“不是別人家,正是項勝男和小朵。”

    “什麼?”女將軍瞠目結舌。

    巫師也以爲自己聽錯了,她擡起頭問楊若晴:“陛下,您是在跟我們說笑麼?那怎麼可能!”

    楊若晴看着她們姐妹,一字一句說:“你們覺得我像開玩笑的樣子麼?”

    巫師和女將軍姐妹倆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答桉。

    那就是,陛下天生就長着一張嚴肅認真的臉,咋看都不像開玩笑。

    而且這種狀況下,也不可能有心情開玩笑啊!

    “我是認真的,小朵和項勝男的第二個閨女……夭折了。”

    楊若晴不得不將小朵那邊的悲劇告訴巫師和女將軍姐妹。

    從小朵跟項勝男賭氣,提前動了胎氣,難產加早產讓她九死一生,差點將命搭進去。

    但最終閨女還是夭折了……

    然後家裏這兩根月來的各種善意的謊言,小朵對閨女的十年和牽掛,家裏人四下爲她尋找合適的女嬰……

    巫師和女將軍聽得徹底驚呆在原地。

    等到楊若晴說完,她們姐妹都還震驚在原地,直到女將軍突然胸口一陣悶痛,她抓着牀沿驟然咳嗽起來。

    咳着咳着,就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巫師看到女將軍又吐血,立馬就拿起牀邊小櫃子上擺着的那隻黑色藥瓶要往女將軍嘴邊喂藥,被女將軍搖頭避開。

    “不吃了,吃了好幾個月,我早就喫膩歪了。”

    女將軍朝巫師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不僅這輩子膩歪了,下輩子都不想再喝這種藥了。

    而且,這輩子應該也到頭了,喝不喝藥都不打緊了。

    “妹子,把藥拿開吧,讓你姐姐我任性一回。”女將軍又說。

    巫師只得將藥挪開,但捏着藥瓶子的手,顫抖得厲害。

    因爲她知道,姐姐這是徹底放棄了自己的性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相對比巫師的悲痛和絕望,女將軍本人在聽完小朵的事情後,心情卻豁然開朗。

    她抹掉嘴角的血絲,對楊若晴說:“陛下,我咋覺着這事兒是老天爺刻意安排的呢?”

    “我的閨女,生來就是去給他們做閨女的啊,讓我的閨女喊小朵娘,就當是替我這個生母去對小朵賠不是,也能填滿小朵膝下空虛,這真是天意啊,陛下,您說呢?”

    如果真的這樣,那麼,正如陛下先前說的那般,閨女確實是真正的親生閨女了。

    項勝男……那自然不必說,親爹親閨女。

    小朵……

    小朵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閨女已經夭折了。

    “只是,我擔心我閨女的月份跟小朵閨女的月份有差距,不好頂包!”女將軍又道出自己的擔憂。

    結果,巫師說:“姐姐,這個你就放心,你閨女雖是早產,可這孩子繼承了你的身體底子,生下來個頭就比其他孩子要大許多。”

    巫師的意思很明顯,孩子稍稍養一段時日,便能抱過去頂替了。

    女將軍欣慰點頭,“好,好,那就這麼定了,陛下,這事兒你來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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