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提醒小安千萬千萬別做‘孟浪’的動作,也別說出‘孟浪’的話呀,因爲長輩在屋裏呢!

    小安腳步一頓,扭頭,這才發現丈母孃果真在屋裏。

    稍有點尷尬,但很快就退去了,小安跟何母那打了聲招呼,接着往牀邊走。

    並壓低了聲音問:“娃兒醒的還是睡着的?”

    何蓮兒同樣小聲說:“喝着喝着,就半醒半睡了,我也搞不清到底是醒了還是睡着的。”

    “這樣啊?我來瞅瞅。”

    小安輕手輕腳爬上了牀沿,探了身過去瞅。

    “你別捏他臉啊,到時候流口水呢。”何蓮兒小聲說。

    小安笑:“看着這肉嘟嘟的小臉就想捏一把。”

    “嗛,有你這樣說話的嘛,還爹呢!”

    “哈哈……”

    何母在洗臉架這邊將盆放好,偷偷扭頭看一眼牀那邊。

    何母的嘴角也悄悄揚了起來,眼中都是笑意。

    “小安啊,菜都買回來了嗎?”何母問。

    小安回過身,面對着丈母孃的詢問,他一臉正經的說:“我照着娘你開的清單,都買回來了,先前送去了竈房交給我娘了。”

    何母滿意的點點頭,“那好,你回來了就你陪着蓮兒,我去竈房幫你娘拾掇食材了,待會上晝蓮兒舅媽她們要過來。”

    “好,娘你受累了!”

    “嗨,這算啥,就算受累也是心甘情願的,今個我大孫子洗九朝嘛,再累我都樂呵呢!”

    何母離開後,小安轉過身來,跟何蓮兒雙目對視。

    兩個人都笑了。

    小安說:“丈母孃賊高興!”

    何蓮兒點頭,長吁了一口氣道:“是啊,八成是看我生了個兒子,兒子又姓何,讓她感覺我們老何家又有後了。”

    上回哥哥和爹相繼出事後,舅舅舅媽們那邊的冷漠讓娘很生氣,說這輩子都不想再跟孃家走動了。

    而舅舅舅媽那些人也很勢利眼,看哥哥沒了,何家沒有人在喫官家飯,而爹的腿也殘廢了,所以他們也不跟娘這裏走動。

    沒想到後來事情出現了大反轉,小安哥哥的出現,挑起了何家的重擔。

    爹的腿也治好了。

    得到了一筆五百兩銀子的賠償款……

    舅舅舅媽那邊再也坐不住了,一個個厚着臉皮貼上來舔,起初娘是懶得搭理的,但是他們那些人厚着臉皮孜孜不倦的舔……

    甭管是自己跟小安哥哥成親,還是後面懷孕啥的,他們那些人都沒少往這邊送賀禮,送關心。

    平時平往他們那些人家稍微來點客人,有點啥事兒,都要專門過來把爹孃接過去喫飯,而且還都是當做座上賓來招呼……

    人吶,真是現實啊!

    爹孃也都看透了這一切,所以後來想法也漸漸的轉變了,不再那麼激烈的要跟那邊斷絕來往。

    既然他們想要舔,那就讓他們舔好了,反正自己的初心不會變。

    所以今日洗九朝,娘根本就沒有去給他們那些人家送消息,是他們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上趕着要過來恭賀呢。

    既然人家主動想要上門來恭賀,花花轎子人擡人,那麼家裏這邊也不缺一桌好飯好菜來招待。

    小安擡起那隻握慣了刀劍和十八般兵器的粗糙大手,輕輕撫着何蓮兒懷裏的嬰兒。

    “這個孩子的到來,給了你爹孃希望。”他沉聲說。

    “尤其是這幾日,看到你的身體恢復了一些,終於轉危爲安,我明顯感受到你爹孃是真正的敞開懷的樂呵了。”他又說。

    何蓮兒的眼圈紅了。

    “是我不好,我把大家都給嚇到了。”她輕聲說。

    這幾天夜裏都是娘和婆婆輪流陪着她睡,幫她照看孩子,好讓她能睡個安生覺。

    她從娘那裏得知,那天她生孩子難產,差點就危險了。

    娘和幾個穩婆還是保持着老一套的思想,覺得婦人生孩子就該躲起來生,不能讓外男看到。

    哪怕危險……哪個婦人生孩子不危險,不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呢?

    沒想到後面失態失去控制,三個穩婆都慌了神,一個個束手無策。

    關鍵時刻是小安哥哥做了主心骨,說服了兩邊的爹,三個男人一起將她送去了怡和春大醫館。

    這纔有瞭如今的母子平安!

    她還從娘那裏聽說,自己生完孩子後那兩三天非常虛弱,基本都處於昏睡狀態。

    她們說小安哥哥都是衣不解帶的守在她身旁,親自熬藥喂藥……

    娘甚至還撞見過一回小安哥哥偷偷抹淚……

    小安愣了下,隨即將另一手摸在何蓮兒的腦袋上。

    “傻丫頭,怎麼說這種話?”

    何蓮兒輕輕咬着脣,眼淚掛在眼睫毛上。

    小安看到她這副樣子,有點手足無措。

    對於鋼鐵直男來說,最不怕的,就是女人哭。

    但凡是他沒感覺的女人,或者跟他無關的女人,哪怕哭死在他面前他都會無動於衷。

    但鋼鐵直男最怕的,也是女人哭。

    尤其是何蓮兒,只要一哭,他就徹底慌了。

    你說怪不怪?

    或許,這就是命中註定的剋星吧,像他這樣習慣了打打殺殺的鐵漢子,竟然最怕的是那樣一個嬌弱女人的眼淚!

    “蓮兒,我這人說不出來啥好聽的話,也不太會哄人,你,你別哭。”

    “你這一哭,待會我娘和丈母孃進來看到,以爲是我欺負你,是我打你。”

    “到時候我娘要罵我,我爹搞不好還要拿旱菸杆子敲我呢,我可不想捱打,就看你了……”

    小安的話把何蓮兒給逗笑了。

    “纔不會呢,你如今都當爹了,咱爹咋可能拿旱菸杆子敲你?咱爹那麼好脾氣的人……”何蓮兒說。

    小安卻瞪大了眼睛,“你這話可就錯了,你是不瞭解我爹,又或者說,我爹暴烈的一面從沒在你面前表露過!”

    “哦?那你說說看啊!”何蓮兒也來了興趣。

    小安說:“想當年莪想去投軍,我爹那是一百個不答應,死活要把我給打回學堂去。”

    “拿着這麼長,這麼粗的一根大棍子,那是滿村的攆我,還好我跑得快,也多虧了我姐幫我攔着,不然,真的得被打個半死!”

    何蓮兒聽得目瞪口呆,實在難以想象楊華忠會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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