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慌，娘來幫你們哈，一個一個來，別把碗盤給打翻咯……”
飯堂裏，一片歡聲笑語。
駱鐵匠叮囑大家：“早飯多喫點，今天喫兩頓飯，得把肚子填報纔有力氣去爬山。”
團團已經在吃麪條了，聞言仰望着駱鐵匠，說：“我喫飽飽，我有力氣去爬山。”
圓圓更是虎頭虎腦的環顧四下，說：“我力氣比哥哥還要大，我不要大人抱，我自己走！”
團團：“我也自己走！”
圓圓：“哪個要大人抱，哪個就是小狗狗！”
一家人聽到兩個小傢伙的話，都樂了。
駱風棠更是欣慰的看着這一雙幼子，眼底溢出了欣慰。
但是，他同時又詢問楊若晴：“寶寶那邊怎麼說？”
昨天駱寶寶都在家裏的，左景陵過來送年節禮，駱寶寶也留在家裏招待。
後來左景陵離開之後，駱寶寶自己也回了山裏的營地裏。
因爲營地裏還有女兵，之前一直都是紅袖留在那裏，這不馬上就要過年了麼，所以駱寶寶得過去一趟，交待下過年的相關事宜。
營地裏有一部分女兵，過年可以回家去跟家人團聚。
但還有一部分女兵，就沒那麼好命了，也許是有家不能回，也許就根本沒有家，是無依無靠的孤兒……
對於這部分女兵，營地就是她們的家，也是她們在這個世界上，報團取暖的地方。
要過年了，駱寶寶肯定得回營地一趟，陪大家一起過年。
“往年她都是在營地裏陪女兵們一起喫完晌午的年夜飯回家來的，今年應該也差不多。”
“不過待會去山裏燒香祭祖，那丫頭應該會過去的，到時候在路口那邊你們應該能碰到。”
駱風棠點頭。
一家人喫完早飯，楊若晴牽着兩個孩子回寢房去準備衣裳鞋子披風的事兒。
駱風棠和駱鐵匠爺倆在那裏準備待會燒香祭祖的供品啥的。
王翠蓮也沒忙着收拾碗筷，而是跟着來到楊若晴這屋，忙着叮囑事情。
“晴兒你一塊兒去，好照料倆孩子，家裏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我待會收拾完碗筷就一樣一樣去準備着。”
殺雞，殺魚，剁肉骨頭，切肉啥的……
很費功夫的。
但是，王翠蓮不怕費功夫，因爲距離夜裏喫年夜飯還有大把的時間，來得及呢，而且主要是晌午不需要燒晌午飯，也能節省出更多的功夫去準備那些。
然而，楊若晴卻對王翠蓮說：“大媽，有些東西你別忙着整，等我從山裏祭祖回來，咱娘倆一塊兒整，更快呢！”
外面的雪已經下得比先前更大了，地面漸漸見了白。
但是，卻阻止不了團團圓圓的熱情。
兩個小傢伙換好了衣裳鞋襪，戴上了帽子，繫上了披風，整裝待發的來到了隔壁楊華忠家的院子裏。
他們過來幹啥？
當然是過來找小夥伴們啊！
峯兒他們這些小哥哥，妞妞她們這些小姐姐，大家夥兒都過來了。
一個個都在院子裏奔跑追逐呢，壓根就不把那些雪花放在眼中！
楊若晴隨着駱風棠和駱鐵匠他們進了院子，看到院子裏這麼多小孩子們都要跟去山上，楊若晴心說如果大媽王翠蓮在這裏，看到這麼多孩子都去，肯定會放心的。
進了堂屋，楊若晴一眼看到老楊頭赫然也坐在堂屋裏，而且看老楊頭肩上上披着蓑衣，腿邊還放着一頂斗笠，腳上換了在外面幹粗活才穿的鞋子時，楊若晴猜測老楊頭這是也要跟隨大部隊上山去燒香祭祖？
劉氏也夥在人羣中，她悄悄把楊若晴拉到一旁，並壓低聲告訴楊若晴：“你爺說，他要一塊兒去，順便幫你大哥在山裏找一塊地兒，等到過完年，去把你大哥接回來安葬。”
楊若晴點點頭。
可問題是，老楊頭又不是地仙，他懂那些嗎？
別到時候選地沒選好，搞到一塊風水差的，反倒不美妙了！
但這些事，楊若晴纔不會去開口提問，她能想到的，想必楊華忠和楊華明楊華洲他們都懂。
該問的，他們自然也會問的。
就這樣，準備妥當後，大家夥兒一齊出發往山裏去燒香祭祖。
老楊頭走在隊伍的後面，臉色很不好看。
相比較孩子們在前面奔跑狂歡的歡樂，老漢的身上真的是看不出半點過年該有的喜慶氣氛。
而夾在中間的楊華忠他們，處於這兩種氛圍之中，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所以大家夥兒只能繼續保持沉默，所以今年這上山燒香祭祖的氛圍，異於往年，非常的煎熬。
但這一點兒都不影響楊若晴。
她的注意力主要是放在團團和圓圓的身上。
看着兩個小傢伙第一次參與這種民俗活動，看着他們那歡快奔跑的身影，楊若晴的眼中盡是欣慰。
楊永仙的死，是咎由自取。
老楊頭他們的悲傷，她可以理解，畢竟他們之間的感情深淺，跟和別人不一樣。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喜怒， 有的可以共情，有的卻不可以。
楊永仙這件事，就不可以，楊若晴絕對不會因爲楊永仙的離世，而情緒低落，從而影響到駱家的氛圍。
但是，爲了照顧老楊頭的感受，她不往老漢跟前去暢快大笑，就是對老漢最大的尊重了。
一行人來到了老楊家的祖墳地，趁着大家夥兒在那裏給祖宗們的墳前擺供品的檔口，老楊頭環顧一圈，目光在楊華安和楊華林的墳墓上來回徘徊。
最後，老漢踉踉蹌蹌着來到楊華安的墳墓跟前，坐下來，擡起枯枝般的老手一寸寸撫摸着楊華安的墓碑，老淚橫流。
老漢的口中，更是喃喃着如泣如訴：“老大啊老大，你走了這些年，是一點兒都不照拂家裏啊！”
“你看看你們大房，看看永仙，都成啥樣子了啊！”
“老大啊，你在那邊，見着永仙了嗎？”
“你要是見着他了，你幫我說說他，就說，爺沒能去送他最後一程，也沒能送最後一口飯給他喫，你叫他來生投胎，一定要做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