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份早餐,對於老楊家來說,是家常便飯,最營養健全的搭配。

    但是擱在村裏,乃至十里八村,只有小地主家纔敢這樣喫。

    就算是富農家庭,估計都只能隔三差五的喫一回,能夠天天這樣喫,誰家都喫不起。

    畢竟,這時空下沒有袁隆平……

    “嗝!”

    坐在一旁的劉氏,看到孫氏喫早飯,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嗝。

    一下子就把堂屋裏其他人的目光給吸引到她自己身上去了。

    劉氏有點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跟衆人說:“對不住哈,先前在永進家那邊,喫多了糖面和荷包蛋,太撐了,都快撐到嗓子眼了。”

    衆人暗暗搖頭。

    你說你都撐到嗓子眼了,那還拼命的喫幹嘛呢?

    豬油,麪條,糖,雞蛋……

    說到底不還是這幾樣東西的排列組合麼?

    又不是從前那種喫不飽飯的時候的老楊家了,你說你這……反正楊若晴是基本不碰那些東西的。

    高油高糖熱量炸彈,增肥神器,早上四嬸一口氣炫了三大碗,那種大海碗,楊若晴強烈懷疑,就今天這一天,四嬸體重最起碼漲兩斤!

    “嗝!”

    尋思間,劉氏又打了一個更響亮的嗝。

    因爲太大太響亮又太突然,把旁邊人都嚇一跳,有些猝不及防。

    “四弟妹,你這撐的也不是個事兒啊,我給你倒碗茶水壓壓吧。”孫氏放下筷子作勢起身。

    楊若晴卻攔住孫氏:“娘伱趁熱喫你的,四嬸又不是外人,她要喝茶自己倒就是了。”

    說罷,楊若晴又對劉氏笑眯眯說:“茶壺茶碗桌上現成的,四嬸乾巴了自己喝哈!”

    劉氏也不客氣,自己起身去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大碗茶。

    看到旁邊裝糖的小罐子,尋思着又想往茶里加一勺子糖,再次被楊若晴攔下了。

    “四嬸,你早上幹掉三大碗糖面,你確定喝茶還要加糖?回頭得了糖尿病可有你受的!”

    “啥叫糖尿病?是尿甜嗎?”劉氏好奇的問。

    其他人也都是頭一回聽到這麼新奇的病名兒,也都忽略了對這種病症本身的危害關注和害怕,反而將注意力放在劉氏問的那個問題上。

    “尿還能甜?那不能吧?”

    楊若晴:“是真的,但這是一種病,而且還不好治……”

    話還沒說完就被劉氏給打斷了,劉氏手舞足蹈,“哈哈,這種病我要是得了,我一點兒都不怕,也不慌,我還反過來高興呢!”

    “爲啥高興?病了還高興?”

    “這病多好啊,糖尿啊,尿出來的甜,那往後我要是想喝糖水了,我就喝自個的尿,多好,還省了買糖的錢呢!”

    “哎喲,四嫂你這話說的膈應人,那玩意兒再甜也不能喝呀!一股子味兒!”

    “素雲你這就不懂了,那玩意兒好着呢,童子尿,治百病!”劉氏說。

    “我上回去倉樂縣三丫頭那邊,你曉得嘛,當地有種特色小喫就是煮雞蛋,可那雞蛋全是用一大鍋童子尿來煮的,賊滋補,賊美味了,一堆人排着隊買的喫吶!”

    聽到話題越跑越偏,楊若晴也懶得去浪費口舌了。

    “愛信不信吧,哪天糖尿病了,到時候有你受的。”

    說完這話,楊若晴把手從糖罐子上挪開。

    劉氏笑嘻嘻的說:“我當然曉得晴兒你是爲我好啊,不過你放心,那些稀奇古怪的病通常只找那些爲富不仁的大財主,纔不會找上我這種苦哈哈的平頭小老百姓呢!”

    說話的當口,劉氏順手給自己舀了一勺子糖放到茶碗裏,然後端着茶碗美滋滋的去到一旁坐下來品砸甜茶區了。

    楊若晴暗暗搖頭,愚昧無知就是這樣,說了也不聽,不信,那就沒辦法啦。

    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懷。

    反正對於自家的這幾個最親近的成員,楊若晴是不可能放鬆的。

    控糖控糖控糖,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劉氏喝了甜茶,心情大好。

    因爲甜東西是這世上最廉價的興奮劑,吃了甜的就停不下來。

    心情大好之下,劉氏的話匣子也隨之打開了。

    “老漢老太太發了瘋似的稀罕繡繡的娃,我算看出來了,老兩口不爲別的,完全就是把那娃當做了永仙的投胎轉世!”

    聽到劉氏的言論,大家夥兒都暗暗交換着目光,堂屋裏的氣氛有點怪異。

    孫氏說:“說來也是巧,剛好就在同一個時辰,也是同一天,太巧了。”

    劉氏撇撇嘴,“這有啥巧的?一個時辰還分三段呢,時辰頭,時辰中,時辰尾,命格都不一樣,更何況這種?壓根就不是轉世投胎,就是巧合!”

    楊若晴道:“我爺奶應該是想要找個精神寄託吧,包括我大媽,估計也是如此。”

    找個精神寄託,這件事本身沒有毛病,人如果沒有寄託,就失去了生機和動力。

    但是如果爲了這份寄託而過頭了,那就不好了。

    從目前來看,一切都在正常範圍內。

    ……

    李家村那邊,楊永進和楊永青他們其實今天上晝就已經來了李家村。

    村口,照樣圍着好多看熱鬧的村民,好多人甚至都回家把飯碗端出來坐在老楓樹底下扒拉早飯。

    邊扒拉邊聊天,各種家長裏短滿天飛。

    而楊若晴欽點的那兩個善園漿洗的婦人,也都帶了家裏人在老楓樹這邊輪番看守李偉。

    李偉娘坐在一旁,披頭散髮像個惡鬼。

    嗓子沙啞,基本哭到發不出聲,目光呆滯。

    她好幾次想起身衝出村口去長坪村找老楊家人過來放下李偉,可她剛走幾步,身後就傳來李偉的慘叫聲。

    原來這些人是不允許她私自跑去老楊家鬧的,只要她趕走,他們就要虐待李偉。

    打是其次,她怕這些人會對李偉做出一些侮辱性的事情……

    所以李偉娘這一天一夜,哪裏都不敢去,只能守在楓樹底下陪着李偉,不時用那流淚流到干涉的雙眼去張望一眼村口的方向,期待着能快些見到老楊家的人。

    期待着繡繡能夠快些生下孩子,這樣她的兒子李偉才能被放下來,才能少遭受一些罪!

    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終於,看到了楊永進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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