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公爹楊華明在打量了鐵蛋一圈後，直接就炸毛了。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騰地站起身。
指着鐵蛋的鼻子，視線居高臨下：“你個兔崽子，老子辛辛苦苦賺錢供你上學，是爲了叫你好好唸書，將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你特麼跑去學堂門口打量別人家兩口子那點破事，你喫太飽了撐着了？”
鐵蛋也是滿臉慌張，使勁兒搖頭，試圖辯解。
“不不不，爹你誤解我了，我真的沒有，我是在好好唸書的……”
“爹，我看弟弟確實很認真在念書的，好幾次我去他學堂送衣物，他都在埋頭苦讀。”
康小子也站出來幫鐵蛋說話。
作爲哥哥，他在鎮上瓦市做買賣，弟弟在鎮上學院唸書。
平時颳風下雨，或者突然變冷啥的，又或者隔三差五的，做哥哥的去探望下弟弟，給弟弟帶點好喫好喝的，很正常。
順便也看看弟弟在學堂裏是不是走正道，有沒有跟鎮上一些地主員外家的孩子們混在一起。
事實證明，鐵蛋並沒有如此。
不僅鐵蛋沒有如此，鴻兒也沒有。
這兩個孩子都算不錯，自控能力都能強。
康小子的一番話，將楊華明的火氣往下按了一大截。
但即使如此，楊華明還是非常嚴肅的告誡鐵蛋：“咱四房，伱哥沒去念書，大家把錢省下來供你念書。”
“你一定要好好念，不許走歪道，跟唸書無關的東西，一概不許沾惹！”
“要是哪天被我曉得了，打斷你的腿！”
不怪楊華明操心鐵蛋。
他不是對鐵蛋這個末頭兒不自信，他是對自己和小娟兩個人的種子不自信。
自己？
那就不說了，從小浪蕩風流到大，想當年爹也詢問過他們哥幾個還有沒有人想念書？
他第一個不想。
不是自己唸書念不好，自己這腦子其實不笨，主要是嫌棄唸書累，還是在家裏幹農活舒服。
田間地頭歇息的時候，山腳下茶園裏採摘茶葉的時候，又或者去山裏開山攏柴禾的時候。
都能順理成章的撩撥村裏那些大姑娘小媳婦。
他很享受那種沾花惹草，跟一屋兩頭的年輕婦人們玩曖昧的感覺。
因爲長了一副好皮囊，深受婦人們的喜歡呢！走哪都有女人緣！
至於小娟，那就更不必說了。
小娟在容貌那塊沒有毛病，不然也不可能讓他一見鍾情，不惜爲了他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風險，冒着跟劉氏夫妻感情破裂的代價，也要帶她回老楊家。
對於小娟，他是真的投入了男人對女人的那種真正的感情。
那種讓人失去理智，昏頭轉向，變得衝動的感情！
小娟不僅容貌好，生性也有些風流。
所以，作爲他們倆的親生兒子鐵蛋，鐵蛋的外形真是讓楊華明左看右看都滿意得很。
鐵蛋這小子雖然名字叫的很粗糙，但是本人卻是一個風流俊逸的小子。
完全融合了他和小娟的優點，十二三歲的年紀，卻是長得如林子裏的小竹子似的，很挺拔秀美。
但楊華明最害怕的就是鐵蛋這孩子會走自己和小娟的老路，到時候四房的崛起就真的無望了。
“好好念，好好念，聽到了沒？”楊華明將鐵蛋拉到自己跟前，俯下身，盯着鐵蛋的眼睛用力說。
鐵蛋用力點頭。
楊華明鬆開鐵蛋，又在他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這孩子，是自己真正的兒子。
康小子雖然孝順，雖然自己也拿康小子當兒子，但是說到底，康小子是侄子，不是親生兒子。
鐵蛋纔是，纔是啊！
康小子讓大家坐下來接着喫飯。
他又端起劉氏的碗，準備去換點熱飯熱菜再給劉氏送西屋去。
荷兒這時候回來了。
荷兒指了指劉氏的碗筷，比劃了幾下。
大家都明白了，這是劉氏打發荷兒回來取碗筷的。
“就是惦記着她碗裏這點喫食，喫多了發孬！”楊華明嘟囔了句，把臉轉到一邊去了。
荷兒端起劉氏的碗筷給送去了西屋。
康小子給劉金釧遞過去一個眼神。
劉金釧順便明白。
她環顧四下，也拿起旁邊一隻乾淨的小碗，搞了一點熱湯起身給西屋裏賭氣的劉氏送去。
公爹疼愛鐵蛋，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婆婆惱火，估計也惱火在這些方面。
公爹是公爹，那肯定得孝順。
但是婆婆也是丈夫康小子的生母，作爲劉金釧來說，孝敬婆婆是必須的。
西屋裏。
劉氏手裏端着飯碗，一邊扒拉一邊掉眼淚。
荷兒站在一旁，滿臉心疼的看着，手裏端着一碗熱茶。
劉金釧送了熱湯到劉氏面前，“娘，飯菜涼了吧？喝口熱湯潤下？”
劉氏擡起頭，看到面前的閨女和兒媳婦，有點感慨。
“這女人吶，就得生養自己的兒女，丈夫是靠不住的，哪怕一個被窩裏睡一輩子，你永遠都摸不到丈夫的心！”
“我要是沒有生養你們姐弟幾個，今個在飯桌上，我就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父子天倫了。沒我啥鳥事！”
劉金釧和荷兒互換了個眼神，兩人都對劉氏這種極端的話有點無語。
在劉金釧的眼中，公爹楊華明疼愛小叔子鐵蛋，這也是人之常情。
畢竟鐵蛋的生母早就沒了，只有這個親爹。
哥哥姐姐嫂子即使再照顧鐵蛋，但那也始終不及自己的親爹老子啊。
何況，楊華明對鐵蛋的疼愛，也沒有妨礙到別人。
家裏蓋宅子的錢，雖然劉氏母子和幾個姐姐妹妹們出大頭，但公爹楊華明也出了小頭，而且還撲在裏面規劃，佈局，組織工匠，帶頭幹活的。
另一方面，公爹在道觀的錢，雖然一部分留着給鐵蛋唸書用，不讓家裏出。
另一部分，公爹也是上交給家裏做他們父子的生活費的。
所以說，公爹夾在中間，也挺不容易的，鐵蛋那邊都是公爹自己承擔起來的，並沒有拖累家裏。
只是，鐵蛋的存在，對婆婆來說，這本身就是一根拔不掉的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