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劉氏的詢問,繡繡不做聲,但那飄忽的眼神明顯出賣了她的心虛。

    而曹八妹呢,先前還像一個旁觀者那樣正在喫瓜,瓜籽都還含在嘴裏沒吐掉,結果,這瓜就扣到自己腦袋上來了。

    “繡繡,啥情況啊?你該不會真被你四奶奶說中了吧?”

    曹八妹扯了下繡繡的袖子,一臉緊張的追問。

    繡繡坐在那裏,抱着勇孝,乾笑了笑。

    “娘,我沒想過要瞞着你,實在是不放心巧兒,所以偷摸的跟她在碰了個面……”

    “啥?你一個人偷偷跑去李家村找李巧兒去了?天哪!”

    龐大的信息量衝進腦子裏,曹八妹差點沒坐穩。

    她惶白着臉,抓着繡繡的袖子不鬆開。

    語重心長又痛心疾首的說:“繡啊,娘還以爲你這段時日已經看開了,想通了,”

    “你咋又跑去李家村犯傻呢?伱這不是叫我和你爹擔心嘛!”

    劉氏也再次點頭,“沒錯,被李偉娘和李偉曉得了,搞不好會說你離不開李偉,瞧瞧,這又自個跑回去了,掉價哦!”

    “四弟妹。”孫氏看了眼劉氏,意思是叫她別那樣說,有點傷害到繡繡的自尊心。

    劉氏撇撇嘴,“我說的話粗理不粗嘛,前腳剛和離,後腳又跑上門去,這不是掉價還要啥掉價嘛?”

    繡繡好幾次張嘴,卻都沒有插腔的餘地。

    楊若晴說:“你們都暫停一停,先讓繡繡說兩句,或許,事情不是咱想的那樣呢!”

    “對,繡繡你來說,到底咋回事!”

    繡繡擡起頭,先是感激的瞥了楊若晴一眼,然後趕緊說起了她和李巧兒碰頭的事兒。

    “我並沒有去李家村,更沒有去李偉家,我沒傻到那個份上哦!”

    “我是塞了一塊糖給李家村一個小孩子,讓他去跟李巧兒那捎了個話,然後我們二人在河壩上碰了個頭。”

    “也沒多說什麼,就說了一碗茶的功夫的話就散了。”

    昔日的姑嫂兩個見了面,並沒有互相指責和咒罵,而是抱頭痛哭了一陣。

    說話的時間其實很少。

    李巧兒跟繡繡這裏很自責,因爲是她母親和她娘辜負了繡繡。

    李巧兒的原話是:“繡繡姐,就算你和我哥和離了,你也是我心裏永遠的好嫂子!”

    “我不勸你和我哥破鏡重圓,因爲我哥,他配不上你!”

    “勇孝跟着你,比跟着我哥要好……”

    而繡繡也終於得知李巧兒匆促嫁人的內幕。

    說到底,是自己連累了她。

    自己當日被孃家人接回來後,李巧兒很着急,試圖勸她哥哥去跟嫂子孃家那邊認錯,並把嫂子接回來。

    但是娘阻止,哥哥也不樂意,李巧兒爲此跟他們吵起來了,並沒堵上嘴巴關進了柴房。

    後面關了幾天後,他們在李巧兒不僅沒看到妥協,只要讓她開口說話,她都是在勸,在譴責。

    一家子,就李巧兒是個清醒的。

    清醒人說的話讓李偉母子煩透了,找到李偉姑姑過來商量。

    李偉姑姑就出謀劃策說不如嫁出去算了,女生外相,幫着老楊家那邊說話,留在家裏也無用,還添堵。

    於是,就這樣,四兩銀子幾乎就是賣給了徐家畈的徐三。

    臨走的時候,就把李巧兒屋裏的那幾件衣裳讓她帶上了,其他的東西,一件都沒給。

    四兩銀子全部落入李偉母子的口兜。

    這也是爲啥後來繡繡把嫁妝帶回長坪村之後,這對母子依舊還有錢喫飯,有錢抓藥的原因所在了。

    所以,當繡繡此刻跟院子裏的家裏女眷長輩們細細交待了這些事情後,大家夥兒都忍不住再次譴責李偉母子來。

    “世上咋會有這等投機取巧的人啊?真是大開眼界咯!”

    “娶媳婦兒喫媳婦嫁妝,沒有嫁妝吃了,就尋思着賣閨女。”

    “這母子倆到底咋想的啊?那李偉牛高馬大有手有腳,隨便做點啥都能養活一家人,咋這樣呢?”

    “典型的軟飯王!”劉氏對此給李偉貼上了標籤。

    楊若晴挑眉:“我就好奇,等到賣閨女的那四兩銀子喫完了,到時候這對母子靠什麼爲生?”

    繡繡之前一直垂着眼皮子打量懷裏的勇孝,耳邊聽着衆人的譴責,心裏亂糟糟的。

    如果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打死都不會嫁給李偉了。

    嫁給他,不僅要養他,還要養他全家。

    問題是這並不是她在養,是她孃家爹媽在養啊!

    爹這些年都在縣城打理酒樓,迎來送往,又忙又累,都不能回家共享天倫。

    到最後還要養李偉一家子,自己真是個不孝女!

    “姑姑,四奶奶,你們別不信,等到巧兒的嫁妝喫完,他們母子也不會餓死的!”繡繡突然擡頭說。

    “咋?該不會你還給他們留了一點嫁妝供他們喫喝吧?”曹八妹再次驚問。

    畢竟嫁妝送出去,帶回來只帶了六成!

    繡繡忙地搖頭:“絕對沒有,娘你大可放心!”

    “那你方纔那句話,又當咋說呢?”

    “我的意思是,等到四兩銀子花完了,到時候李偉他爹就從牢裏放出來了!”

    衆人恍然!

    是啊,三年的牢獄已經過去了一半,再過一年半載的,李乙就真的要從牢裏放出來了。

    放出來之後,他的年紀也不大,四十出點頭,跟楊華洲差不多,照樣可以去幹農活來養家。

    衆人都沉默下去。

    因爲李乙這個名字,讓她們感覺非常的不好。

    這個人進牢裏,是因爲犯下了對婦人們非常噁心的過錯才被抓進去的。

    “他放出來,十里八村的婦人估計都不敢獨自出門了,這就是個畜生!”

    “說畜生都是高看了他,他畜生不如哦!”

    “晴兒,你就不能想想法子,給李乙再往上加個幾年的牢?”

    得,能給出這種建議的人,必定是劉氏。

    而其他人竟也都將期待的目光投向楊若晴,顯然,她們心裏都存有劉氏同樣的想法。

    只不過嘴皮子沒有劉氏利索而已。

    楊若晴對此啞然失笑。

    “四嬸,你當我是縣太爺呢?我說干預就干預?”

    去幹預那些事情,也不是不能,之前很多事情楊若晴都干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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