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梅走得頭也不回,依稀有敷衍的聲音傳回來:“不了,家裏還有壯壯,下回再來找你說話。”

    望着楊華梅匆匆跑開的背影,劉氏一臉莫名。

    “梅兒這是啥個情況?好像腚兒後面有狗咬她似的。”

    “也許是急着回去照看壯壯吧,不管那麼多了,這事翻篇了,我真要回去睡一會,四嬸你自便吧!”

    這會子回屋去睡,估計也睡不着,就和衣在軟榻上眯小半個小時,然後就該起來燒夜飯了。

    今天累了,喫過夜飯,早點給孩子們洗洗刷刷,然後一家人都睡早一點吧!

    一牆之隔的四房。

    燒夜飯夥的時候,竈房裏只有劉金釧一個人在忙活。

    康小子在挑水,趁着剛從瓦市回來,他一趟一趟的往竈房裏挑水,把水缸挑滿。

    這樣一來,明天一整天即便他不在家,家裏燒飯喝水啥的,水都不會短缺。

    楊華明從老宅回來,看到小兩口一個燒飯,一個挑水,挺和諧的。

    再看劉氏,揣着手蹲在竈房門口的屋檐底下嗑瓜子,不時拿嘴巴逗幾下家裏剛養的那隻小狗崽子玩耍,把瓜子殼惡作劇般的吐到那小狗崽子的身上,又或者喂那小狗子喫瓜子殼。

    當看到小狗崽子真的歪着腦袋趴在那裏嚼吧,劉氏就高興得哈哈大笑。

    “這個傻婆娘,真是沒心沒肺……”

    楊華明搖搖頭,不知該惱還是該笑。

    “咋就你們?荷兒呢?”楊華明環顧四下,沒見到荷兒的身影,便詢問了一句。

    劉氏擡起下巴朝荷兒那屋示意了下,“不高興,在睡悶頭覺呢!”

    不高興?

    楊華明也往那屋瞥了一眼,什麼都懂了。

    他什麼都沒有,沉默着進了飯堂。

    劉氏見他這樣,也停止了逗狗,起身屁顛着跟他一塊兒進了飯堂。

    “那啥,今個我忙得沒顧上,你有沒有跟晴兒那打聽下?那李老二啥時候來咱家給荷兒提親?”

    楊華明剛拿起茶壺給自己倒茶,猛然聽到劉氏如此直接的詢問,手裏的茶壺一抖,茶水都倒到了旁邊的桌面上。

    他趕緊放下茶壺,扭頭去瞪劉氏:“提啥提?人家壓根就沒有要結親的意思!”

    “啥?沒有?咋可能!那李老二不是老早就跟咱荷兒眉來眼去嗎?”劉氏非常的不解,睜大着眼睛問。

    “他腳上穿的那雙鞋子,還是咱荷兒給他做的呢,這小兩口要不是眉來眼去的,荷兒能給他做鞋子?他敢接?敢穿?”

    “荷兒那鞋子,是爲了替你賠罪纔給人家李老二做的!”楊華明說。

    劉氏臉上露出誇張且譏諷的笑容:“這話你也信?”

    “好吧,就算她是個孝順閨女,幫我這個當孃的賠罪。”

    “可那鞋子是李老二摔到腳的當天,荷兒給人家送去的,當時都追到河壩上去送去了!”….

    “難不成她有那樣的心靈手巧,區區小半天就能做出一雙鞋子出來?”

    顯然,答案是不能的。

    那麼,真相就只有一個,在李老二因爲劉氏那一拍被驚到從而從凳子上摔下來扭到腳之前,甚至之前的好一陣,荷兒就已經開始在給他納新鞋子了……

    “就算是這樣,也只能說明這個死丫頭老早就喜歡上了李老二!”楊華明咬牙切齒說。

    “人家李老二,可是啥承諾都沒給過她,甚至,兩人僅有的幾次打交道,身邊都一大羣人,有咱,還有李家兄弟!”

    “算了算了,這事兒不提了,人家沒有想要求娶的意思,咱女方難不成還上趕着去求親?要臉不?”

    ……

    楊華明和劉氏的談話不歡而散。

    而夜飯,荷兒也是缺席了。

    楊華明和劉氏去荷兒屋裏給荷兒送飯,發現荷兒坐在牀上抱着膝蓋哭。

    臉上的妝容哭花了,擡起頭的時候,像個詭!

    “伱這孩子,你說你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做啥?世上男人千千萬,沒了李老二,還有張老二,吳老二啊!”

    儘管之前跟楊若晴還有劉氏那裏說的很斬釘截鐵,但當親眼看到荷兒這副失落神傷的樣子,楊華明就心軟了。

    可是,荷兒還是流着眼淚巴巴望着楊華明,甚至還擡手比劃了幾下。

    她的這個手勢,讓楊華明和劉氏面面相覷。

    劉氏也笑不出來了,用責罵的語氣說:“你真是個沒出息的丫頭片子,春霞都十幾歲了,你這個當媽的,咋還陷在那種男女情愛的爛泥坑裏出不來?”

    荷兒羞愧的垂下頭,但是,劉氏和楊華明都能看出荷兒現在非常的難受,情傷啊,折磨人。

    楊華明重重跺了下腳,“人家都不打算娶你,人家壓根就不是那個意思,你非得一個人自作多情做啥?”

    “行了行了,今天夜裏你可以再哭哭啼啼,等到明天就不許再糾纏這些事了,睡一覺,把該忘的都忘了!”

    撂下這話,楊華明氣呼呼出了廂房。

    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忍不住咕噥了句:“早曉得這樣,當初打死都不該請李家哥仨來做工!”

    啥玩意兒嘛,弄得家裏這大閨女瘋瘋癲癲的!不像話!

    ……

    駱家,楊若晴坐在書桌上,燭火撥的亮堂堂的,她平鋪開信紙,提筆給駱風棠寫信。

    把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都告訴了他。

    幾個孩子的成長情況,團團圓圓的一些趣事,駱寶寶營地裏的事情……

    長輩們的身體狀況,甚至還有家裏改裝了竈房,今天請了大家夥兒來家裏喫暖竈酒這些……統統寫在信裏,分享給了遠在一方的駱風棠。

    把想說的,該說的,事無鉅細都寫完,一看,我嘞個去!

    那麼粗的蠟燭都燃燒了一大半,銀質的燭臺上早已堆積着一指深的燭淚。

    信紙寫了滿滿七張,估計得有好幾千字了。

    厚厚一沓,但楊若晴還是感覺不過癮,不足以宣泄她想要對他的傾訴。

    剛好這時候牀上熟睡中的團團發出一聲夢囈。

    楊若晴起身來到牀邊,輕柔的給他們把小薄被往上提了提,端詳着兩個孩子熟睡的小模樣,楊若晴突發奇想,回身去取了一張乾淨的白紙過來,換了碳素筆。

    坐在牀前,觀摩了小片刻後,碳素筆在白紙上沙沙作響。

    當雄雞打第一遍鳴,楊若晴終於放下了碳素筆。

    而先前無一物的白紙上,赫然出現了一副素描,素描的內容便是兩個孩子熟睡的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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