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到了四房,小二房,以及駱家衆人的耳中。

    楊華明還沒來得及去道觀,聽到這事的第一反應就是從家裏找了一把錘子,徑直去了老王家。

    幾錘子下去,大鐵鎖就壞掉了,楊華明扯下大鎖,換上了自己從家裏帶來的一把鎖,重新鎖好。

    然後楊華明又去了老楊家老宅東屋。

    他人剛進門就把一根鑰匙扔到牀上合衣側身躺着發呆的楊華梅的身上。

    “來,鑰匙給你,門鎖都給砸了,你拿着這根鑰匙過去老王家新宅,想拿什麼拿什麼!”

    楊華梅驚訝坐起身,拿起牀單上那根陌生的鑰匙。

    “四哥,你的意思是……”

    楊華明點頭,“放心,有四哥在,不存在你去不了的地兒!”

    楊華梅滿眼感動!

    而老楊頭也朝楊華明投來滿意的一瞥,“這回還不錯,做了點事。”

    譚氏更是高興得主動給楊華梅端來一碗茶,“像個哥哥樣!”

    楊華明卻沒有受寵若驚的伸手去接譚氏遞過來的茶碗,而是斜了眼裏面的茶湯,問譚氏:“放糖了沒?沒放糖的,我可不喝啊!”

    譚氏愣了下,笑罵:“你個兔崽子,誇你胖,還就喘上了!”

    “得得得,我這就給伱加一勺子糖去!”

    譚氏心情大好之下,果真打開了她當做寶貝的蜜糖罐子,給楊華明舀了一勺子蜜糖在茶水裏面,又貼心的攪拌開,這纔將茶碗重新端回楊華明的面前。

    “甜齁死你了,不要賴我哈!”

    楊華明嘿嘿一笑,接了茶碗仰頭喝了一大口,甜,是真甜啊!

    “老四,還得是你啊,我原本想着去砸鎖,可又猶豫了。”老楊頭端着旱菸杆子,笑眯眯的望着楊華明。

    “你去砸也好,你是梅兒的兄長,我是梅兒的爹,你砸,別人不好說什麼,我砸,別人搞不好還要對我指指點點。”

    楊華明點點頭,“我先前聽到這事兒,就火冒三丈啊,這也太欺人太甚了。”

    “兩次過去拿東西,都不給拿,就算是淨身出戶也不帶這樣的啊,真就拿捏住梅兒的事兒,搞得沒完沒了?有些過頭了!”

    “我今個,就是要做一回孃家人!”

    “老四,你今天像個哥哥,我們都沒吩咐呢,你就忙活開了,不錯不錯,真心不錯!”譚氏已經是二次誇讚楊華明瞭。

    今天,在老太太的眼中,這個兒子是親生的了。

    ……

    楊華明喝完了甜甜的糖水,也沒有即刻去道觀。

    鎖是他砸的他換的,他還要親自護送梅兒去老王家拿東西。

    “今天這就去嗎?”楊華梅手裏捏着鑰匙,還有點猶豫。

    楊華明說:“打鐵趁熱,就今天去,把東西拿回來後你就安心的備嫁徐元明,省得夜長夢多,往後老王家那塊,咱能不去就不去!”

    譚氏也贊同楊華明的話,幫着催促楊華梅:“去吧梅兒,這都第三回了,事不過三,這趟定要把東西一次性拿回來!”

    楊華明拍着自己的手臂:“有我同去,肯定能一次性把東西拿回來!”

    就這樣,楊華明帶着楊華梅一塊兒出了門,兄妹倆徑直往老王家方向去。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不少村民,其中下地幹活的村民少之又少,因爲到了這個時辰點,他們早就下地幹活去了。

    留在村子裏的都是些老弱孩童。

    而偏偏這些老弱孩童裏的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們,都是最喜歡看熱鬧閒磕牙的。

    所以當她們看到楊華明和楊華梅兄弟徑直往老王家那個方向去,這些人全都一窩蜂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然而,楊華明和楊華梅兄妹雖然之前並沒有商量過,但兄妹倆面對這些人的打招呼,都默契的選擇了無視。

    即使被無視,但這些人也不會惱火的,甚至還自發主動的跟在他們後面,爲他們保駕護航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老王家新宅那邊去。

    楊華梅眼角餘光瞥了眼身後那一條尾巴,壓低聲跟楊華明說:“四哥,這些人好煩啊,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甩都甩不掉!”

    楊華明也發現了這一點:“隨便他們,愛跟不跟吧,腿腳長她們身上,咱也攔不住。”

    兄妹倆徑直到了老王家新宅,楊華梅看了眼楊華明。

    在楊華明鼓勵的眼神示意下,楊華梅點點頭,上前拿着手裏的新鑰匙插入了那把新鎖。

    咔嚓!

    鎖應聲就開了。

    楊華梅怔了下,扯下門鎖扔到地上,然後推門進了堂屋。

    好多天沒有進這堂屋了,門剛推開的一瞬間,屋裏一股子怪氣味撲面而來。

    那是很久沒有開門換氣的味道,潮溼,發黴,以及嗆鼻的灰塵味兒。

    推門就看到八仙桌上,壯壯喫飯的碗還沒來得及收拾。

    那天早上壯壯喫的是一碗雞蛋羹拌飯。

    但是過去這麼多天了,碗裏剩下的那點殘羹冷炙都已經變質腐爛,甚至衍生出了大半碗的綠色黴菌,散發出一股怪氣味。

    楊華梅看到壯壯的那隻專屬小碗,竟然被黴菌這樣糟蹋,心疼得不行。

    她的寶貝大孫子壯壯平時可是最稀罕這隻碗了,一天三頓都要用這碗來喫東西。

    原本那天她先喫完,她喫飯速度快嘛,於是就拿了髒衣服在院子裏搓洗,讓壯壯在屋裏繼續喫。

    原本尋思着,等她洗得差不多了,壯壯那邊應該也喫的差不多了,剛好晾曬完衣裳就可以直接去把壯壯的小碗給收拾了。

    結果呢……

    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的離奇,有些事,根本就不在你的安排和計劃之中。

    有些事,總會在你一個意想不到的角落裏,突然就戛然而止,也可能峯迴路轉。

    不僅是眼前這隻髒兮兮的小碗,還有桌邊翻倒了的小馬紮,她那天也來不及扶起。

    來到她和壯壯住的西屋,楊華梅看到了熟悉的牀,牀上的涼蓆,被推到牀尾揉成一團的小薄被,牀前小圓凳子上放着的那隻茶碗,那是她夜裏渴了伸手就能夠到的茶碗,還有枕頭旁邊的蒲扇,甚至,牀尾還沒來得及拎出去的尿桶……

    這一切的一切,給人的感覺就是主人家剛起牀,一切東西都還保持着原本的狀態。

    然而,這一切,已經畫上句號了。

    自己,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在這屋裏進進出出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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