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時候楊若晴過來孃家這邊,發現孫氏給譚氏送飯去了,堂屋裏,老楊頭過來喫飯了,手裏拿着一盅燒酒在那抿着。

    楊華忠道:“爹,空肚子喝酒燒心,來,喫幾筷子菜。”

    他給老楊頭夾了一塊黃瓜炒雞蛋,又夾了一筷子蒜泥白肉。

    扭頭看到楊若晴過來了,楊華忠微笑着問道:“閨女,喫飯了沒”

    楊若晴道:“剛喫完呢,爺,我奶這上晝還好吧”

    老楊頭看着楊若晴,道:“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

    “咋又出啥變故啦”楊若晴驚訝的問。

    老楊頭搖頭:“變卦倒是沒出啥變故,可就衝着眼下這情況,你奶和你四叔,這就夠讓人煩的啊”

    原來是這樣,楊若晴不吭聲了。

    楊華忠接過話茬道:“晴兒奶的腿,臥牀休養,不會有啥大事的。”

    老楊頭道:“她腳扭傷了,又上了年紀,洗澡,小解大解,喝茶這些事兒一個人都不成。”

    “夜裏睡覺的時候,我在屋裏的時候,好歹能幫襯她一把,用不着勞煩你們。”

    “可我總有我的事兒,總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東屋,”

    “何況老四那個情況,我還得抽出空子去照看下,晴兒奶身邊還是缺個服侍的人啊”他道。

    楊華忠想了下,道:“爹,這事兒先前我和晴兒娘就琢磨過了,我是個男人,不太方便,晴兒娘說,她上晝都可以在那裏照顧的。”

    “給晴兒奶送飯,上晝陪着她,服侍她小解。”

    “等到下晝,再換其他人,夜裏掌燈睡覺了,就得勞累爹你照看了。”

    聽到楊華忠這番話,老楊頭的心就定了。

    “老三啊,你們做晚輩的懂事,主動提出來輪番服侍你們娘,我很欣慰啊”老漢道。

    “只是,上晝是晴兒娘,那下晝呢你們私下裏可都商量好了”老漢又問。

    楊華忠笑了笑道,“爹,這個你就放心好了,老五媳婦呢,她自個也表態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這大半天來,老楊頭總算是笑了。

    他拿起面前的酒盅一口滿飲了盅子裏的酒,道:“你大嫂,還有梅兒那裏,我等會也去打招呼,”

    “讓她們兩個過來換班,總不能這大半個月都讓晴兒娘和老五媳婦服侍,”

    “你們各自家裏也都有事的,還有永智媳婦那裏,我也會去說一聲。”

    楊若晴道:“爺,你要跟我姑和三嫂打招呼,我不攔着,不過大媽我看就算了吧。”

    “她又聾又啞,做事也毛毛躁躁的,我奶傷到的是腳踝,得精細着照顧,”

    “大媽人是好人,但讓她做這種事兒,不妥當。”她道。

    老楊頭琢磨了下,“有道理,你大媽那個人,自個腦子都不太好使兒,”

    “讓她照料你奶,着實不行,不過,讓她給你奶倒馬桶刷馬桶啥的,還是能湊合下。”

    楊若晴笑而不語,好吧,原本她還想幫着大媽推脫了這個差事,沒想到爺念念不忘就是要把大媽給捎帶上。

    “晴兒啊,爺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兒啊”老楊頭放下了筷子,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楊若晴。

    楊若晴突然就有

    種不好的預感。

    “爺,若是跟四叔有關聯的,你還是別說了,我跟他之間的賬已經兩清了,往後誰也不礙着誰。”她先發制人,趕緊表明立場。

    老楊頭苦笑,“晴兒啊,你這孩子就是太聰明瞭,爺這還沒開口呢,你就猜到了爺要說啥。”

    楊若晴不做聲。

    老楊頭接着道:“爺曉得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跟你爹孃一樣,都有一顆善良寬厚的心。”

    “爺呢,上了年紀,都六十八了,眼下是活一天算一天,今個躺下不曉得還能不能見着明早的日頭”

    “爹,這好好的,你別說這種話啊。”楊華忠打斷了老楊頭的話,皺了皺眉道。

    “您老有啥事兒要吩咐晴兒,您就直接說,要是她能做到的,這孩子八成也不會推辭。”

    “她推辭的,必定就是她做不到的,您也多體諒。”楊華忠道。

    對老爹的這話,楊若晴表示認同的點點頭。

    “我爹說的,也正是我心裏所想的。”她道。

    “爺你就別繞圈子了,開門見山的說吧,咱又不是外人。”

    老楊頭尷尬的笑了笑,接着對楊若晴道:“今個大夫說,你四叔這病是受刺激的,急火攻心。”

    “這病,得要一個平穩的環境,順暢的心情,慢慢的調養,”

    “爺的意思是,等你四叔回頭穩定了一些,能認得人了,你能不能去安撫他兩句,讓他曉得你已不生他的氣了”老楊頭問。

    楊若晴就猜到老楊頭會這麼說。

    “爺,聽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四叔是得了心病,而我就是那副心藥呢,我可受不起這麼高的擡舉。”她扯了扯嘴角道。

    “首先我要着重申明一點,四叔急火攻心不是我逼的,是他自己自找的。”

    “種啥因得啥果,他要是不挪用酒樓的銀子,不把壞米摻和給顧客喫,做那種缺德事,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田地”她道。

    老楊頭道:“晴兒你莫急,爺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爺清楚這一切都是你四叔自找的。”

    “爺的意思,爺的意思就是想你去看看你四叔,稍微說幾句好話,好讓他安心養病”

    “他眼下家底都被掏空了不說,還沒了差事,沒了差事自然就斷了來錢的路子。”

    “我想讓你跟他說說,就說等他病好了到時候”

    “到時候還讓他回到酒樓當差”楊若晴問。

    老楊頭怔了下,隨即道:“即便不能去酒樓,就安排去採藥隊啊哪裏的,總之有個差事讓他不至於坐喫山空”

    “爺,我真的大從心眼裏敬佩你對四叔的這種愛護之心”楊若晴擡手再次打斷了老楊頭的話。

    “你不僅說服我奶拿出這些年我們大家夥兒孝敬你們二老的錢去貼補四叔,幫他填補這回的窟窿,”

    “你還是跟我這低聲下氣的說好話,試圖說服我去跟四叔重修舊好,握手言和,繼續給四叔安排差事”

    “作爲一個父親,你做到這個份上,真的讓我很感動。”她道。

    老楊頭笑了笑,道:“天底下的爹孃都是一樣的心。”

    楊若晴道:“嗯,確實如此,不過,我還是要果斷的告訴你,”

    “對你方纔提出的請求,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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