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勝男面紅耳赤,很羞愧的解釋說:“方纔在牛棚裏鏟牛糞,腳下沒留意,踩到了幾腳……”

    “沒事沒事,咱莊戶人家,哪天不跟豬糞牛糞雞糞打交道?”

    看到小朵如此粗暴的驅趕項勝男,項勝男又如此難堪,駱鐵匠笑着出聲打圓場。

    小朵咯咯一笑,便不再理會項勝男,一手牽一個小朋友,並招呼着其他人進堂屋坐。

    喝茶,拿點心,一番忙活。

    團團圓圓圍着小朵,爭前恐後的跟她這說此行的目的。

    “小姨,我們給你家送狗娘來了。”

    “狗娘在籠子裏,它可乖了,一路都不叫呢!”

    “狗娘?”小朵聽得一臉懵逼。

    楊若晴於是言簡意賅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小朵,小朵恍然大悟。

    這當口,項勝男洗完了腳,換了一雙乾淨的鞋子回了屋子。

    “勝男,我姐他們專門給咱送狗來了,你說,這巧不巧?”

    項勝男愣了下,隨即面上露出笑來。

    “這可真是瞌睡了,枕頭就來了,咱們草場剛好缺條狗。”

    牛販子也撫着鬍鬚笑哈哈說:“眼瞅着下冬天到了,總怕那些手腳不乾淨的出來鬧事,咱前陣子就尋思着弄條狗回來看場子,可農忙最後一茬,我們爺倆都沒顧得過來。”

    “走走走,咱看狗去!”

    這次,團團圓圓帶路,靈靈三姐妹興高采烈的跟在團圓小兄弟身後,最後面跟着大人,大家夥兒浩浩蕩蕩往驢車那邊去。

    狗娘關在籠子裏,放在驢車最後面,原本蜷縮成一團,看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

    尤其牛販子和項勝男身上還帶着屠戶的殺氣,當下那狗娘嚇得腿打顫,尾巴夾到胯下,渾身顫抖,嘴裏發出了低低的嗚嗚咽咽的聲音。

    小朵讓項勝男把狗娘連着鐵籠子帶去了竈房隔壁的柴房,因爲那裏面暖和。

    然後,牛販子招呼着大家夥兒回屋喝茶,項勝男被小朵拽到一旁耳語了幾句,項勝男轉身就往外走去了。

    小朵則拉着楊若晴:“姐,不怕你笑話,我早飯的碗筷都還沒收拾完呢,我得接着去收拾,你看你是去哪?”

    楊若晴明白小朵的意思,這是問她想去堂屋跟大家夥兒一塊兒喝茶呢,還是去竈房陪她洗碗順便聊天?

    在竈房裏邊刷鍋洗碗邊聊天,或者邊燒飯菜邊聊天,一直是婦人們熱衷的項目。

    似乎在竈房這個充滿煙火氣的地方,很溫暖很溫馨,又有一種安全感,非常適合聊天。

    當然,這聊天的前提是,參與的成員之間必須要是像楊若晴和小朵這種親密的關係。

    母女,姐妹,婆媳,妯娌,幾個女人一臺戲……

    就比如此刻,楊若晴看了眼四下。

    孩子們跟在靈靈大姐姐的身後,已經往草場裏面去玩去了。

    初冬的草場,放眼一片枯黃,齊膝深的草叢中間,遠處是牛們在悠閒的甩着尾巴喫草。

    近處是孩子們追逐玩鬧的身影。

    堂屋裏,牛販子已經拿出了菸袋子,招呼駱鐵匠,兩個老漢湊在一塊兒吞雲吐霧,拉着家常。

    王翠蓮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手裏捧着一碗茶,悠閒的喝着,耳朵裏聽着兩個老漢拉家常,視線不時往屋外瞅一眼,隨時關注下孩子門面的動向。

    見狀,楊若晴果斷選擇了陪小朵去竈房刷鍋洗碗,姐妹倆說會貼心話。

    說起來,姐妹倆上一次在一塊兒說貼心話,還是中秋節前夕。

    中秋節前夕,小朵回孃家,因爲孃家爹媽都在京城,孃家就小安回來了。

    於是,小朵和小安倆便都一塊兒來了長姐楊若晴家,在駱家團聚。

    上次小聚時間有點倉促,姐妹倆並沒聊盡興,所以今天剛好可以把上回的補上。

    竈房裏,小朵先沒急着洗碗,而是拿出早上喫剩下的一碗剩飯,再把一小碗五花肉倒進去,攪拌了幾下,先送去隔壁柴房給狗娘喫。

    楊若晴站在柴房門口,看着昏暗柴垛跟前,小朵把碗塞到籠子裏面。

    她是女人,長得也好看,聲音也溫柔,本身就不具備攻擊性。

    加之她手裏還端着一碗五花肉拌飯,楊若晴這個人鼻子都能嗅到香味兒,何況靈敏的狗鼻子呢?

    那肯定是非常非常的撩人啊!

    不對,是撩狗。

    儘管狗娘還是很怯生,但還是被本能驅使着顫巍巍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往飯碗靠近……

    看着狗娘這副警惕的樣子,楊若晴給小朵拿輕咳了聲。

    小朵明白楊若晴的意思,轉身離開了狗籠子,帶上柴房門退了出來。

    “這狗娘很有靈性的,你多養幾天,好喫好喝的伺候着,回頭養熟了自然就好了。”

    第一步是關籠子裏養。

    第二步是放出籠子,用繩索拴着養。

    第三步是撤掉繩索,在關了院門的草場裏散養。

    等到日子久了,就算你把草場門打開,它估計都不會往外跑,更不會想着逃回老劉家。

    “姐姐,咱爹孃大概啥時候能回來?該不會真的要等到臘月吧?”

    竈房裏,小朵一邊麻利的刷鍋洗碗,邊跟楊若晴這打聽。

    “最近的家書裏,他們有沒有提到這事兒啊?”

    楊若晴說:“沒呢,從常理來推斷,應該是要等到臘月跟大安他們一塊兒回來,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小朵點點頭,“不過這也快了,都九月底了,滿打滿算兩個月就過年了,從京城回來也得個把月路程,估計他們再過一陣子也要計劃收拾行李動身了。”

    姐妹倆聊天的當口,時間過得非常快。

    急促的腳步聲往竈房裏來了,是項勝男。

    好傢伙,左手拎着一隻灰貓大兔子,右手用水草綁着三四條大鯽魚。

    “咦,看你這不聲不響跑出去,原來是去搞菜去了?還是野味?”

    楊若晴打量着項勝男手裏拎着的野兔和野生鯽魚,“你這是上哪搞來的啊?這麼麻利?”

    小朵也已經過來接項勝男手裏的東西了,聽到楊若晴問,小朵那可是一臉得意。

    “姐,這可是勝男的戰利品呢!一個子兒都不花錢買,自己弄的。”

    “哦?那不錯啊,勝男也學會搞野味了!”

    項勝男有點不好意思,說:“過了農忙了,閒着也是閒着,弄點工具,有事無事往後面林子裏丟一圈,往小溪和河溝裏設點埋伏,過了三兩天就去瞅一眼,或多或少的,總不會空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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