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氏這番話,楊若晴的眉頭輕輕蹙着。

    “能不能讓李繡心提前進門這事兒,得爺奶做主,咱誰說了都不算。”她道。

    “何況當初跟廖,李,兩家商量這婚事的時候是說好了的,廖家姑娘是正妻先進門,李繡心生完孩子坐了月子再過來,這孩子若是要提前生,那就提前生唄,這跟進門的日子也不衝突啊,犯不着提前進門”

    那邊,小花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真的提前進門了,那邊是故意要壓廖家一頭。”

    “那往後大堂嫂進門,李繡心就會處處壓着大堂嫂,大房家宅不寧,對誰都不好。”小花又道。

    “這個李繡心啊,越來越不是個東西了,仗着搶先懷了咱永仙的娃就跟那嘚瑟,”劉氏接着聲討,

    “搞得好像誰不會生娃似的,也不想想自個當初進了老楊家大門兩年都沒下半隻蛋”

    “我再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娃,到底是不是咱永仙的種,還得另說呢,想當初李繡心是在孃家懷上的”

    “四弟妹”

    孫氏輕喝住了劉氏。

    “四弟妹,有些話不能亂說。”孫氏的臉放了下來,嚴肅的道。

    “這話要是被外人聽去,或是被晴兒爺奶聽去,不得了”孫氏又警告。

    劉氏撇撇嘴,目光閃了閃。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楊若晴跟小花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思都動了一動。

    等到用一包點心打發喫飽喝足的劉氏離開,小花關上院子門回來,跟楊若晴這道:“四嬸雖說大嘴巴,啥話不過腦子就從嘴裏出來了,可先前那話,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

    楊若晴看了小花一眼,沉吟道:“凡事無絕對,李繡心在離開咱大堂哥後,中間確實又走了一家的。”

    “而且當初跟大哥行夫妻之禮,也是灌醉了大哥,稀裏糊塗的就成事了。”

    “大哥是個唸書人,本人就比較含蓄內斂,對那塊更是羞於啓齒。”

    “所以當時的情形,他也只是含糊其辭的帶過,說的也不詳細,所以這孩子但願大哥不是喜當爹”

    “姐,啥叫喜當爹啊”小花有點不解的問。

    邊上孫氏的樣子,顯然也對這個詞兒有些迷糊。

    因爲喜當爹,在她們看來是個吉祥話啊,可晴兒偏偏用在這處,又帶着調侃的語氣,所以孫氏和小花都有點疑惑。

    楊若晴笑了笑道:“喜當爹,字面意思是一句恭喜的話,可是被人扭曲了之後就是說孩子不是他的,娶了個媳婦順帶撿了個便宜孩子,所以喜當爹了。”

    果真是如此,孫氏和小花尷尬的笑了笑。

    孫氏跟楊若晴這道:“晴兒,你們從慶安郡回來,有沒有給你爺奶帶點啥啊”

    楊若晴點頭:“自然是帶了的,而且,我還給大家抽了籤呢”

    “抽籤”孫氏和小花都來了興趣。

    莊戶人家信奉這些呢,每年正月去廟裏燒香祈願啥的,都會抽籤。

    “嗯,抽了好多種,家財籤,平安籤,姻緣籤啥啥的,五花八門全都有。”

    楊若晴說着,摘下腰間掛着的一隻鼓鼓囊囊的荷包,從裏

    面取出一大卷摺疊在一起的籤文來放在桌上。

    “除了峯兒,大家都有,每個人的籤文上我都寫了各自的名字。”楊若晴又道。

    小孩子五歲之後開始行運,有屬於自己的命格,在這之前,小孩子的時運啥啥的,都是跟隨着爹媽的時運。

    所以楊若晴纔沒有給峯兒抽籤。

    “娘,小花,你們慢慢看哈,我去趟老宅,把給爺奶買的東西給送過去,有一斤酒釀米粑,得趁着夜裏熱了喫,不然等到明日可能會變味兒。”

    楊若晴跟孫氏這邊道。

    去送東西給老楊頭和譚氏,因爲是自家爺奶,所以不用機會啥上晝去送還是下晝去看望,夜裏過去轉一下都沒顧忌的。

    孫氏道:“好,你去吧,我讓小花和小朵念籤文給我聽。”

    楊若晴曉得老孃的心思現在全撲在這籤文上了,肯定是顧不得其他,所以她跟駱寶寶那裏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老楊家老宅。

    楊若晴看到三堂哥楊永智帶着幾個工匠正在忙着翻新大堂哥楊永仙的那三間屋子。

    楊若晴跟楊永智幾個打了聲招呼,徑直往裏走。

    剛踏進後院的小側門,便看到劉氏站在西屋門口,正朝對面的東屋那探着脖子張望,一雙眼睛比燈籠還要亮。

    而東屋裏,則傳來譚氏和老楊頭說話的聲音,譚氏的情緒顯然有點激動,幾度分貝猛地控制不住的拔高,然後又意識到啥,自個把聲音又壓了下去。

    “晴兒,來,來,來這兒”

    劉氏跟搞特工似的朝楊若晴這裏壓低聲喚,並招了招手。

    楊若晴來到西屋門口,“爺奶在做啥啊”

    劉氏亢奮的撇撇嘴道:“你來得正好,你爺奶在爲了永仙和李繡心的事兒吵嘴呢。”

    楊若晴點點頭,轉身就走,又被劉氏拉住。

    “晴兒,你這籃子裏裝的啥呀”她又問。

    楊若晴看了劉氏一眼,道:“米粑。”

    然後把劉氏的手從籃子上扒拉開,轉身徑直朝東屋那邊走去。

    “晴兒等等我。”劉氏壓低聲喊了聲,趕緊小跑着追了上來。

    “晴兒,帶我一塊兒進去。”他拉住楊若晴的手,笑着道。

    楊若晴趕緊把手甩開,“四嬸,你手方纔抓啥了咋黏糊糊的啊”

    劉氏怔了下,隨即笑得扭着腰,“剛摁了一把鼻涕,不過你放心,我把手在鞋面上擦過了,不髒。”

    楊若晴的視線從劉氏的手落到她腳上那雙髒到已經分不出顏色的鞋子上,胃裏面一陣翻涌。

    “四嬸,你的這個破習慣真的要改改了,太髒了”楊若晴道。

    劉氏不以爲然的道:“嗨,這有啥髒的你是沒瞅見鎮上那些做饅頭包子的人家,守着一口大缸揉麪,那身上的汗,全都掉在那麪糰裏。”

    “揉得手掌乾燥了,就照着那手掌心裏吐兩口唾沫潤潤手再接着揉,咱喫着他們做出來的饅頭包子,這不是蠻好的嘛,眼不見爲淨”劉氏道。

    楊若晴滿頭黑線,“你這歪理實在太多了,我懶得跟你說了,反正你的手甭碰我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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