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楊若晴忍不住笑了。
“老實人你說大哥是老實人”她問趙柳兒。
趙柳兒點點頭:“大哥每天除了教書就是自個看書,往返學堂和家裏這兩點一線,平常在家裏也不咋跟我們這些弟妹們說話,都是一副潔身自好,清清冷冷的樣子。”
“也從來沒見他在村裏跟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婦那撩、撥,身形很正的啊,可咱老楊家孫子輩裏面竟然就他有妻妾。”
“你再看你家棠伢子,還有大安,他們兩個一武一文,本事和容貌都比大哥要出色,”
“而且還都是在外面那些大世界裏闖蕩,即便這樣,他們也一直恪守本分潔身自愛,身邊從來沒有你和小花之外的其他女人。”
“而大哥,這躲在這村子裏,不聲不響就納妾了,真是哎”趙柳兒感覺自己詞語很是匱乏,沒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裏感受了。
楊若晴只是笑,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晴兒,你爲啥這個表情難道我說的那裏不對麼”趙柳兒好奇的問道。
楊若晴道:“你沒有哪裏說的不對,只是有時候看一個人看不透。”
“爲啥這麼說”趙柳兒又問。
楊若晴道:“你說大哥是老實人,那你可曉得,啥叫老實”
趙柳兒笑了,“這不很簡單嘛,大哥老實本分,每天按時去學堂教書,夜裏學堂關門了就回家來,該幹啥幹啥,中規中矩的,對長輩也孝順,對我們這些弟弟弟媳和侄子侄女也和善,”
“不會去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也不會跟村裏那些吊兒郎當的人一塊兒打葉子牌輸錢,甚至連酒都極少喝,這還不算老實麼”
楊若晴搖頭:“大哥這是一種存在於表面化的老實,而真正的老實,卻不是這種。”
“那真正的老實是啥”趙柳兒追問。
楊若晴想了下,道:“真正的老實,是經歷過大風浪,見識過大場面,遇到過誘惑之後還能保持本心,明辨是非,懂得取捨”
“這種返璞歸真的老實,纔是真正的老實。”
“並非那種老實巴交的,三棍子敲不出一個屁來的男人才是老實,只能說他們眼界低,眼皮子淺,所以掀不起啥風浪。”
“但只要他們得到機會,或者誘惑降臨,那就好比是拿了一條魚放在一隻餓得飢腸轆轆的貓的眼皮子底下,會不動心會扛得住誘惑”
“所以,往往那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壯舉,都是那些大家眼中的老實人做出來的,就是這個理兒”
聽完楊若晴的分析,趙柳兒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啊”品砸過味兒來後,趙柳兒道。
“怪不得咱莊戶人家有句話叫:
不吠的狗咬人最疼。有些人,看着老實巴交的,其實背後捅陰刀子最厲害了,而有些人看着似乎不咋地,可心眼卻不賴,”
在趙柳兒這耽擱的有點久了,想到家裏的晌午飯應該已經好了,於是楊若晴便起身告辭。
對於那一大碗雞湯,趙柳兒是很感動的,跟楊若晴道:“那碗回頭我讓你三哥洗乾淨給送過去,你就莫要再過來拿了,跑來跑去的累。”
楊若晴微笑着點點頭:“那是小事兒,三嫂你好生歇着,我明日再來看你。”
“對了,後日就是我大舅家的小潔出嫁的日子,你到時候別忘了提醒我三哥去喫酒席。”
趙柳兒笑着道:“放心吧,不會忘。”
這趟從醫館回來就是掐着小潔出嫁的日子呢,還得添妝送禮,趙柳兒自然不會忘。
楊若晴便離開了。
回到家,卻發現大媽王翠蓮並不是出現在竈房,而是在堂屋跟拓跋嫺這說話。
而且王翠蓮的臉上還露出幾分擔憂的神色,一旁的拓跋嫺似在安慰王翠蓮。
視線掃過院子裏和堂屋,不見駱鐵匠和駱風棠,楊若晴趕緊快步進了堂屋。
“大媽,娘,你們這是咋啦咋神色不對啊”楊若晴問道。
王翠蓮一把抓住楊若晴的手,有點焦急的道:“先前你去給你三嫂送雞湯那會兒,周家村來人了,”
“說是你大娥姑姑摔了一跤,腿都摔斷了,一天一夜,人都還不會說話”
“啥”楊若晴驚訝了下,“一天一夜都不會說話這是啥時候摔的在哪兒摔的咋摔的這麼嚴重那我大伯和棠伢子呢是不是去了周家村”
楊若晴一下子放出一長串的問話來,問得王翠蓮愣住了。
旁邊的拓跋嫺則顯得邏輯清晰,思維冷靜,她跟楊若晴這道:“過來報信的是周家村裏正的兒子,說人不是在家裏摔的,是去周霞家周親戚的時候摔的。”
“當時人摔了,周霞把人送去了縣城的醫館,沒打發人回來跟周旺和小環他們說。”
“過了一天一夜之後,人還是不能說話,周霞許是慌了幾分,這纔打發人去了周家村報信,讓周旺前去拿主意。”
“周旺當時聽到這話自個也慌了,還拿主意於是同步央求了里正幫忙給你大伯這邊捎個信。”
駱家如今是大齊的新貴,雖然一家人依舊住在村子裏,並沒有舉家搬遷去京城那些繁華之地,但大家都清楚那是護國大將軍夫婦是戀舊的人,喜歡在故土跟親戚朋友們一塊兒居住。
但這滔天的權勢,卻並不因爲住在哪裏而有改變。
所以周家村的里正得到周旺的央求,當時就打發了他兒子過來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