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伯呢咋沒來喫早飯啊”楊若晴問道。
駱大娥那邊,周霞也不知道怎麼就良心發現了,突然就收拾了衣物去了醫館服侍駱大娥。
所以駱鐵匠不需要去縣城的醫館,於是就留在家裏忙家裏的事兒。
這喫早飯的時候卻不在,楊若晴不免要問下。
駱風棠道:“大伯在前院堂屋,家裏來了好幾個村民,有的是咱自個村的,有的是附近其他村的。”
“是爲了過年這魚的事兒吧”楊若晴又問。
駱風棠點頭:“差不多。”
王翠蓮幹了一副乾淨的碗筷走了過來,道:“這裏面有些人家是真的艱難,也不走運氣,他們來賒欠那也沒轍,等到秋天稻穀出來了,多半都會來把錢給還上。”
“可這裏面也有些人啊,好喫懶做,每年過年都來賒魚,卻一直拖着不還錢,今年我就跟你們大伯那說了,對於那些三年都沒還上錢的人,別再賒欠了,啥鄉里鄉親面子啥的,人家不顧,就咱顧,那也滅多大意思”
楊若晴點點頭,“大媽說的對,咱家不是開善堂的,沒那能力接濟那麼多人,而且有些人心眼子壞,你接濟了他這回,他就指望上你了,哪天不接濟了還得跳出來埋怨”
“與其那樣咱還不如公事公辦,該咋樣咋樣”
早飯快要喫完的時候,駱鐵匠終於過來了。
“咋樣都打發走了沒”王翠蓮率先開口問道。
駱鐵匠苦笑了聲:“這魚塘纔剛定下撈魚的日子呢,就有將近八十斤魚被人給預訂了,還是年內沒現錢的,要等到明年第一季稻穀出來。”
“瞧瞧,我咋說的來着這些人啊真的是”王翠蓮氣得直搖頭。
楊若晴和駱風棠也是苦笑。
雖然家裏不指望這魚塘的收入養家餬口,也不在乎那些人的欠款啥時候能還上。
可是,大伯這從年頭忙到年尾的,兢兢業業的打理魚塘,就是爲了給這些人提供過年的臘魚
“大伯,你都滿口應下他們了”楊若晴問。
駱鐵匠搖搖頭:“往些年我都是滿口就應下了,可今年,我沒有。”
“咋沒有呢你不是時常把鄉里鄉親的掛在嘴上嘛”王翠蓮故意道,有些惱怒。
駱鐵匠咧嘴笑了笑,道:“今年主要是這魚塘的收成不好說啊,暑天的時候魚兒死了一大波,我擔心這魚不能像往年那樣撈那麼多。”
“我就跟他們說,這先不能答應,我這魚得先緊着往年的幾家魚販子,然後纔是家裏的親戚,到最後能剩下多少,說不準”
王翠蓮鬆了口氣,“嗯,這話說的靈活,這還差不多”
楊若晴野笑了笑,跟駱鐵匠道:“大伯,倘若魚的份量不夠,那幾個魚販子那都少給些就是了,跟他們說清楚,他們若是能理解那就最好,不能理解,咱也沒轍,大不了來年就不跟他們做這買賣了”
駱風棠道:“若是照着我的意思,我恨不得讓大伯別整這魚塘了,不分寒暑的打理,大熱天
駱鐵匠道:“不辛苦”
王翠蓮道:“還不辛苦那大熱天的在魚塘邊搭鋪子睡覺,水邊的蚊子一撈一大把,孩子們這麼孝順,也不差你一口喫的,你也不曉得享享福”
駱鐵匠還是嘿嘿的笑,道:“閒不下來,何況我這年紀也還沒道享清福的時候啊,還是讓我忙活幾年吧”
既如此,大家夥兒也不再多說啥了。
對於駱鐵匠來說,這是一種樂趣,生活需要充實,充實才能體現價值。
當駱家的魚塘撈魚上來的時候,第一波就是送到了楊若晴的孃家。
爲啥
因爲繼小潔出嫁的喜事之後,楊華忠家也迎來了另一場喜事兒。
那就是小朵跟項家莊牛販子的二侄子項勝男訂婚。
親戚朋友自然都要邀請過來,所以魚要做菜,駱鐵匠第一波大魚全給送來了楊華忠。
“姐,我不想穿新衣裳也不想化妝啥的,今個是定親,又不是出嫁,犯不着搞得那麼隆重”
後院小朵的屋子裏,小朵被楊若晴和小花按在梳妝檯前的凳子上坐着,面前的梳妝盒大開,裏面各種胭脂水粉讓她看花了眼。
邊上,各種珠花,絹花,簪子,耳墜啥的,也是任憑挑選。
楊若晴道:“今個定親,也得好生打扮打扮,凸顯你是女主角嘛”
小朵哭笑不得。
小花也道:“今個家裏的親戚朋友都來了,小潔他們老張家這門新親也都一家四口全來了,你打扮起來,讓大家夥兒瞅瞅你的風采。”
小朵搖頭,扭捏着,屋子裏嬉笑成一團的時候,劉氏進來了。
“小花,你親爹親媽過來啦”
劉氏此話一出,正在忙着給小朵梳頭的小花手裏的梳子猛地往地上掉去。
“四嬸你說啥啥親爹親媽”小花滿臉愕然,都忘記了去撿梳子。
劉氏道:“就是生養你的爹孃呀,你又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這下,小花又愣住了。
而小朵則直接拍了一下桌子跟劉氏那沒好氣的道:“四嬸你瞎說啥小花的親孃是我姑姑,小花好小的時候我姑姑就病死啦,哪裏還有親孃過來”
劉氏也怔了下,隨即擡手指着門口的方向:“又不是我說的,是他們自個自報家門的,說是過來尋親”
“那男的說自個叫許大奎,女的孃家姓盧,難不成是親爹和後媽”劉氏又問。
聽到這個名字,小花的臉色都變了。
小朵也好不到哪裏去,“啥他說他叫許大奎”
然後,小朵轉過身來驚愕的看着小花:“姑父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兒吧”
小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身體卻忍不住的微微顫抖着。
楊若晴趕緊扶住小花,道:“莫慌,若真是你親爹,那也沒啥,又不是強盜土匪,何況這裏如今纔是你真正的家,爹孃,還有我們都在,你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