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弟弟？”楊若蘭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啥話我都不想再說了，我的親孃，已經長眠在後山。”
“若是讓我再認一個娘，那也是把我從水裏救上來的三嬸！”
“我的親弟弟，永遠只有柏小子一個。”
“老楊家二房，以後就是我和柏小子了，你，帶着福兒搬出去，入贅錢氏那邊吧，往後咱老死不相往來了！”
撂下這話，楊若蘭轉過身去，不再多看楊華林一眼。
楊華林眼看勸不住楊若蘭，轉頭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老楊頭。
老楊頭長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帶着福兒走吧，照蘭丫頭說的辦，啥都甭說了！”
楊華林最後黯然離開。
他離開的時候，第一鍋芝麻糖剛好起鍋。
衆人的心情卻都很低沉，也沒那心思去喫糖。
尤其是楊若蘭，先前所有的勇氣抽掉之後，這會子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見狀，楊華忠道：“今個做的是過年的糖，預示着來年咱一大家子都要甜甜蜜蜜的。”
“大家夥兒都甭耷拉着個臉，打起精神來。甭管遇到啥，咱這麼多人，都要抱團在一塊兒，因爲咱是一家人！”他道。
楊若晴隨即高聲附和：“爹說的沒錯，蘭兒姐，你也甭難過了。”
“回頭買田地的錢，我贊助你。”
“柏小子去上學，免一年的學費和食宿費。”
“等你明年收了租子，其他方面有了收成，你再交束脩！”楊若晴道。
聽到這話，楊若蘭望向楊若晴，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這邊，孫氏也來到了楊若蘭的身旁。
婦人伸出手來，慈愛的摟住楊若蘭的肩膀。
“傻閨女，哭啥呢？不是還有咱嗎？”孫氏柔聲道。
“你好歹喊過我幾聲娘，往後，有啥困難，過來找我和你三叔。”
楊若蘭用力點頭。
這一回，眼淚還是忍不住要下來，卻是感激的淚，欣喜的淚。
孫氏笑了，擡起袖子，爲楊若蘭擦去臉上的淚。
如今的楊若蘭，再也不塗脂抹粉了。
素顏的她，臉上多了一絲風霜的氣息，卻也看起來更加成熟，樸實，踏實。
孫氏有些憐惜，聲音卻帶着一絲責備。
“那些做老姑娘的傻話，不準再說了。”
“日後遇到合適的，還得尋個好男人嫁了，生兒養女，熱熱鬧鬧的，你娘她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孫氏又道。
楊若蘭再次點頭，撲到了孫氏懷裏。
這邊，老楊頭他們也都長出了一口氣。
老楊頭道：“事已至此，咱就隨了蘭丫頭吧，往後，各房能幫就多幫一把他們二房。”
“至於你們二哥那邊，咱啥都不管了，就當是村民吧。”
“切糖，切糖，孩子們還等着喫呢！”
老楊頭擺擺手，楊華忠他們這些爺們趕緊忙活起來。
一鍋鍋香香甜甜的芝麻糖，爆米糖，花生糖，輪番着出了鍋。
竈房裏早已放不下了，於是轉移了好多去了隔壁的飯堂裏。
用的是巨大的篩子，用來曬棉花的那種大篩子
熱騰騰的，切得一片一片的糖，分類別的攤放在大篩子裏。
“怕貓去偷，還是我留在飯堂看着吧！”
劉氏嘴巴里包了滿嘴，手裏還抓着幾塊，口袋裏難保還有。
站在那裏對衆人道。
楊若晴直接打趣：“四嬸，還是換人去看吧，我怕你比那貓還要厲害！”
“哈哈哈……”
竈房裏衆人都笑了。
這種打趣，劉氏也不惱。
“嗨，咱們家做了這麼多糖，我長這麼大，都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多糖呢，讓我多喫幾塊又咋滴呢？”
楊若晴道：“誰都能去，就你不能去。大媽，你去看貓唄！”
楊若晴直接做主，將金氏送去了隔壁飯堂。
看守糖這是個輕鬆差事，坐在那裏喝喝茶就行了。
竈房裏還有一攤子事要做呢，劉氏就想偷懶，還饞嘴，楊若晴堅決不能縱容她。
劉氏看到楊若晴的這個態度，也不好再犟嘴。
在這個大家庭裏，說到底，輩分固然重要。
可真正有威望的，依舊還是實力。
一大家子能有如今這樣喫穿不愁，走在村裏被人恭維的好日子，全都是因爲楊若晴。
“哎呀，我說笑的呢，這不是看大家夥兒都這麼沉悶嘛，逗你們笑一笑嘛！”劉氏笑嘻嘻道。
然後屁股一扭，端起地上一隻髒兮兮的盆，去了後院刷洗去了。
竈房裏，看着劉氏離開的身影，老楊頭感嘆了聲。
“老四媳婦雖說偷懶賣壞，可跟錢氏一比，終究還是沒壞到那種程度。”
“那個錢氏啊，你們二哥上輩子欠了她的，咱老楊家都欠了她的。”
“如今她瘋了，這個事兒，咱都不管了，往後啥造化，由着你們二哥去處置得了！”
老楊頭說完這些，擺了擺手，衆人接着做糖。
這撥糖，一直做到夜裏將近凌晨。
五房的糖，全都做好了。
這些糖，是臘月給祖人燒香的祭品，是獻給竈神爺的供品。
是除夕夜裏，孩子們的零嘴，是正月裏走親訪友，招待賓客的小喫。
多多益善。
大人們忙到凌晨，小安等一衆孩子們，卻是早早喫過了夜飯就上牀睡覺去了。
楊若晴懷了身子，熬不了夜，也早早回了屋子。
而此時，在村那頭的小院子裏，楊華林正在給錢氏洗臉。
看着面前這個瘋瘋傻傻的女人，楊華林斗大如牛。
一邊洗臉，她一邊傻笑，口水嘩啦啦的流。
“傻媳婦，你咋樂呵成這樣呢？我都快要哭了啊！”
望着家徒四壁的屋子，楊華林沮喪的道。
錢氏卻還是喫喫的笑，一雙眼睛，色眯眯的盯着楊華林瞅。
等到楊華林轉身去那邊鋪牀的時候，錢氏突然站起身，從後面撲了上去，一下子就把楊華林按在牀上。
一雙手，去扯楊華林的褲子，塞進去，抓住了泥鰍。
楊華林渾身一震，心裏閃過一抹驚喜。
福兒娘是裝傻的？
他轉過身來抱住她，一看，還是那副傻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