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端上了桌,楊若晴留在後院竈房鏟鍋巴,駱風棠尋了個藉口來了竈房。

    “咦,你不在桌上坐着喫飯,咋跑這後院竈房來了啊”楊若晴詫異的問道。

    要知道,今日這頓飯菜可不是爲了翠兒爹準備的呢,而是給駱風棠準備的洗塵宴,他纔是主角呢。

    駱風棠道:“我的筷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所以來後院換一雙。”

    楊若晴笑吟吟打量他:“得了吧,這純屬藉口,你說吧,是不是有啥事兒要跟我私下說”

    駱風棠笑了:“真是啥事兒都瞞不過媳婦你,確實有點事兒。”

    “啥事兒你說。”楊若晴道。

    駱風棠道:“先前嘎公跟我這商量,說想要借用下咱家運輸隊的兩匹騾子,進山一趟。”

    楊若晴眨巴了下眼睛,道:“我嘎公要姐咱家的騾子去拉人出山是吧”

    上山騾子平川馬,下山毛驢不用打。

    爬坡上坎,用騾子最方便,所以山區人最常得心應手的運輸工具是騾子。

    而楊若晴手裏的騾子,是運輸隊必備的。

    運輸隊前幾日已經押送了一批山貨去了湖光縣那邊,現在家裏後院剛好剩下兩匹騾子。

    “那你咋跟我嘎公說的呀”楊若晴笑嘻嘻問。

    駱風棠苦笑:“雖然我曉得你並不喜歡跟翠兒一家打交道,可借騾子這事兒,嘎公都跟我這開了口,我咋地也不能不給嘎公面子啊,所以我就應下了。”

    楊若晴知道駱風棠之所以應下,一方面是因爲他本就是個豁達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她的緣故。

    “嗯,對於一些不過分的要求,我還是會給我嘎公面子的,老人家有老人家的盤算。”楊若晴道。

    聽到楊若晴也答應借,駱風棠顯然鬆了一口氣。

    瞧見他這副表情,楊若晴突然來了興致,打算逗逗他。

    “棠伢子,倘若我不答應借騾子,而你又不忍讓我嘎公失望,那你會選擇咋樣做呢”她故意問道。

    駱風棠想了下,道:“我就找輛手推車,跟大舅一塊兒進山去接大嘎公出山。”

    楊若晴哭笑不得,“咋自個當騾子呀”

    駱風棠笑而不語。

    自古忠義難兩全,在家庭這塊也同樣,所以,想要取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就只能自己去當一回騾子,跑一趟山裏了。

    楊若晴踮起腳來輕輕捏了下他的腮幫子,道:“你想都不要想,我纔不會讓你進山去接翠兒她們呢,到時候翠兒逢人就說,大家快看呀,我姐夫專門進山來接我啦”

    “這桃色緋聞往你和她身上一扣,你咋整我又咋整上回蘇媚孃的事兒你還沒長教訓呀是不是真要我跟你秋後算賬”

    聽到這些,駱風棠直接擡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楊若晴急了,趕緊抓住他的手。

    “你做啥呀幹嘛要打自個還沒喝酒就醉了”她跌聲問道,語氣裏都是責怪,眼神中卻是心疼。

    駱風棠道:“我錯了,確實沒長記性,晴兒你放心,我跟你保證,蘇媚娘那事兒是最後一次了,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那些流言蜚語的困擾,也絕對不允許我們的感情有半點瑕疵,

    你相信我”

    楊若晴擡手輕輕撫着他的臉,微笑着道:“傻瓜,我當然相信你了,若是不相信你就不會站在這裏跟你說這麼多呀。”

    “你也別較真,我方纔是逗你玩的呢,我更清楚你說要親自進山去接,也是因爲在意我,所以不忍拂了我嘎公的面子。”

    “我懂的,我全都懂”她道。

    駱風棠輕輕抿脣,俯下身來把額頭跟她的額頭輕輕貼在一塊兒。

    你懂就好

    晌午飯剛喫完,駱風棠便和駱鐵匠爺倆回家牽騾子去了。

    小潔爹和楊華忠兩個分別把家裏的木板車推出來,然後給騾子上套,跟木板車綁到一塊兒,綁得結結實實的。

    “差不多了。”楊華忠跟老孫頭這道。

    老孫頭點點頭,叮囑小潔爹和翠兒爹:“那你們兩個就別耽誤了,趕緊進山吧,這會子天黑的晚,趕早回孫家溝去。”

    翠兒爹點頭,再次跟大家夥兒千恩萬謝了一番,方纔跟翠兒爹一人牽一匹裸車出門。

    大孫氏從後面追上來,塞了一把殺豬刀到小潔爹的手裏,“山裏啥都有,拿着,防身辟邪”

    從前,大家進山都是說防身,防止野獸襲擊。

    自從上回勝男爹睡了墳地,還撞上鬼唱戲的荒誕事情之後,大家夥兒就要在後面加兩個字:辟邪

    莊戶人家是信神佛的,跟神佛對立面的自然就是鬼魅妖邪了。

    大家夥兒相信有陰就有陽,有正有反,有黑有白,這是一種信仰。

    尊重信仰,謹慎行事,總是不錯的。

    看到大孫氏塞過來的那把殺豬刀,小潔爹滿眼的暖意。

    邊上的翠兒爹道:“妹子,你別擔心,我帶了刀呢,你看啊”

    翠兒爹亮出了自己藏在腰間的一把柴刀。

    大孫氏掃了眼那把鏽跡斑斑的柴刀,撇撇嘴:“大哥,不是我說你,你就算是要做做樣子,好歹也帶一把鋒利點的柴刀啊”

    “這要是當真遇上攔路的小獸,你那把柴刀連皮毛都割不斷呢”

    “我這把殺豬刀可就不一樣了,隔三差五的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麼大的一坨筒子骨,一刀子剁下去就開了,賊鋒利,對山裏的那些髒東西也有威懾力”

    聽到大孫氏這呱唧呱唧一番辯駁,翠兒爹憨憨笑了兩聲。

    他把自己的柴刀重新收回去,笑道:“對,大妹說的對,等回去後我就把這柴刀給磨鋒利些。”

    一旁,孫氏也道:“大哥,要不要從我家拿一把鋒利的柴刀防身啊”

    翠兒爹朝孫氏這感激一笑,搖搖頭:“多謝二妹,不用了。”

    老孫頭咳嗽了一聲,打斷這兄妹仨的談話:“別磨嘰了,有啥話等明後日大家出山了再一塊兒說,這會子讓他們抓緊功夫動身吧”

    孫氏和大孫氏都點頭,往後退,讓開路來。

    在衆人的目送下,小潔爹和翠兒爹兩個趕着裸車走遠了,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駱鐵匠和駱風棠楊若晴也回去了,院子裏只剩下老孫頭以及大孫氏,還有楊華忠和孫氏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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