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氏的顧慮,大孫氏再次笑了,笑聲中還夾帶着一絲鄙夷。

    “得了吧,就她那樣兒,即便從前是黃花大閨女都不安分,何況如今都走了一家的俏寡婦,你覺得她要是跟那個鎖子守禮節,注重男女大防,人家鎖子會還沒有成親就三天兩頭黏在她家幫她家幹活”大孫氏反問。

    孫氏怔了下,看了眼楊若晴,楊若晴也是目光閃了閃,彷彿在猜測一些東西。

    孫氏更加詫異,直起了身壓低嗓子接着問大孫氏:“姐,話可不能亂說呀,你是不是曉得些啥”

    大孫氏撇撇嘴,也同樣壓低了嗓子道:“小潔爹這趟去孫家溝,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就是關於翠兒和鎖子的。”

    “啥風言風語快說來聽聽。”孫氏催問。

    大孫氏索性把鍋蓋蓋上,反正鍋裏在燒魚,得好好的燜一燜。

    她湊到竈膛口這邊,跟孫氏和楊若晴這道:“那個鎖子,原本不是給翠兒招婿上門的,是給孫家溝的另一戶人家的閨女招婿上門的。”

    “村裏人都誇鎖子長得不賴,身板也高大結實,又有力氣,幹起活來一個頂倆。”

    “原本那戶人家的閨女是定在端午節跟鎖子完婚,可正月底的時候,鎖子突然跟媒人那邊說,不想結這門親事了,還把那戶人家給他扯的兩套衣裳原封不動給送回來了。除此外,還倒貼了兩百文錢給女方。”

    “大家夥兒都覺得可惜,可也沒轍,只能怪兩個孩子沒緣分吧。”

    “結果呢,三月中旬的時候,翠兒家就放出了消息,說要招婿上門,媒人領了個年輕後生進門,就是鎖子”

    “氣得之前的那戶人家跑來翠兒家問,可男女婚嫁這事兒,你情我願的,鎖子這邊爹媽早死了,也無兄弟姐妹,婚姻大事都是鎖子自己說了算。他不樂意入贅前面那戶人家,他樂意入贅翠兒家,別人也拿他沒轍啊,更何況,咱大哥又是孫家溝的里正,里正家的閨女招婿上門,誰敢出來說不成”

    “於是那家人只得把火氣給壓下去,這趟小潔爹進山去接大伯和鎖子他們出山治病,那戶人傢俬下里跟小潔爹說了這事兒”

    大孫氏這番爆料,讓孫氏和楊若晴都驚訝住了。

    “可是,即便如此,這也不能說翠兒跟鎖子沒有守住男女大防呀”孫氏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大孫氏笑了,跟楊若晴這道:“晴兒啊,大舅媽有時候是真心羨慕你娘啊,都做了嘎婆的人了,還能保持着一顆小女孩般簡單的心思,這樣也好,簡簡單單,不想太多,整天傻樂。”

    聽到這話,楊若晴也微笑着看了孫氏一眼,柔聲道:“我娘天性純良,純良的人眼中看到的人和世上的萬物,自然都是好的,簡單的。”

    “只要我娘開心,傻樂就傻樂唄,傻樂是十二個時辰,哭喪着臉算計一切,也是十二個時辰。”

    大孫氏摸着下巴連連點頭:“有道理,你娘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也盼着她能一直這麼樂呵下去。”

    楊若晴勾脣。

    這邊,孫氏睜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閨女在這裏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可她卻一頭霧水。

    “你們先別討

    論我是傻樂還是啥,有啥話就直說唄,是不是有人撞見了翠兒跟鎖子咋樣啊”孫氏追問。

    大孫氏打了個響指,笑道:“哈,這傻樂的人總算開竅了。”

    楊若晴抿嘴一笑:“大舅媽,你就別賣關子了,把你所曉得的全說出來吧,不然一會兒要開飯,可就沒機會說了。”

    大孫氏咳了聲,接着道:“那戶人家說,早在鎖子還沒跟他們家解除婚約的時候,正月過來拜年,在半路上。”

    “當時好像是說翠兒在村外的竹林那邊挖冬筍,不小心摔了一下,坐在路邊走不動,剛巧鎖子經過,翠兒便跟他求助,結果鎖子送翠兒到了村口。”

    楊若晴忍不住打斷了大孫氏的話:“我的直覺,這偶遇是翠兒自己佈置的。目的就是爲了跟鎖子搭訕,她天生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而且還慣會利用自己的這個優點來博取男人們的同情心。”

    “我的推測說完了,大舅媽,你接着往後說。”

    大孫氏道:“我也跟你一樣的猜測,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巧合都是故意設計好的”

    “有了那一回鎖子送翠兒回家的事情後,第二回就是翠兒娘去了一趟四山坳,給鎖子送了幾隻雞蛋,外加一雙鞋子,說是答謝他上回送翠兒回家”

    “那鞋子,翠兒娘說是她親手做的,其實就是翠兒做的,鞋子裏面還藏着一隻荷包,荷包裏面塞着滿滿一荷包的紅豆呢”

    “紅豆有啥用啊”孫氏好奇的問道,“難不成翠兒娘心疼鎖子家那邊不好種稻谷,所以捎帶一點紅豆種子讓他種可一荷包,也太少了點,熬粥都嫌稀啊”

    大孫氏也搖搖頭,“我也不曉得紅豆是啥意思呢”

    楊若晴道:“紅豆,代表着相思之意。”

    “也就是說,翠兒用紅豆來委婉的跟鎖子表達了相思和愛慕之情,這是主動出擊去撩撥人家男的呢,膽大,心性,臉皮厚啊”

    大孫氏和孫氏面面相覷。

    “這閨女,在山嘎達里長大的,咋這心眼兒這麼多啊就她這滿肚子的心眼和手段,又有那長相擺在那兒,即便是寡婦,人家鎖子也耐不住啊”

    孫氏感嘆道,並搖了搖頭,因爲這種心思不可取,這是在壞別人的因緣,是造孽

    大孫氏道:“不要臉,小的不要臉,老的也跟着不要臉,翠兒娘從中送荷包的呢,拉皮條啊”

    “至於後面的事情,就不用說了,鎖子過來退親,接着又跟翠兒家結親。”

    “跟翠兒家結親後,那真的是一改之前跟前面那戶人家的矜持,隔三差五往翠兒家鑽,”

    “掃地,鏟豬圈,割豬草,打理梯田那塊的農活,甚至給翠兒爺喂藥,倒尿桶啥的,那個鎖子都做呢”

    “翠兒走哪跟哪,言聽計從,就跟家裏生的兒子似的,甚至翠兒娘燒飯,鎖子都樂意幫忙塞柴火。”

    “聽說兩個人早就滾到一張牀上去了,只不過翠兒爹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翠兒爺一直病在牀上,也不出門,這些事兒都瞞着他一個人”

    “所以你說,翠兒如今留在醫館裏照顧鎖子,方便還是不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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