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元宵節,當村裏其他人家還依舊在享受着大正月過年的氣氛中時,老楊家,老孫家,老駱家這幾家卻已在爲親人送行了。

    孫氏手裏拽着兩隻包裹,站在門口的大路邊,就是不肯撒手,不肯把包裹給楊華忠放到邊上的馬車上去。

    楊華忠嘗試了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漢子忍不住笑了。

    “我說你這還到底讓不讓大安和辰兒動身啊?”他問。

    孫氏紅着眼眶,一臉的糾結。

    大安正在那跟峯兒告別,聞言趕緊來到孫氏跟前。

    “娘,你別依依不捨了,我答應你,等到暑天我得空了,到時候再回家來小住一段時日。”他道。

    “當真?暑天也能回來?”孫氏激動的問。

    “那辰兒呢?我的大外孫暑天是不是也能回來?”孫氏又問。

    辰兒微笑着點點頭,“舅舅回來的時候,我順道跟他一塊兒回來玩幾天還是成的。”

    楊若晴擡手摸了摸辰兒的腦袋:“暑天你自己安排時間,若是不願長途跋涉,娘就去京城看你們,橫豎我每年都要去一趟京城的。”

    辰兒點頭。

    邊上,楊華忠對孫氏道:“你聽到了吧,他們有空就他們回來,他們要是不得空,咱去京城看他們也是一樣的嘛!”

    “咱自家有馬車,去京城就當是出去散心遊玩,好啦,把包裹給我吧,莫要耽誤了功夫,不然今日天黑之前趕不到慶安郡,就要在路上歇息了。”

    聽到楊華忠這番話,孫氏纔不得不把包裹交了出去。

    很多話早就叮囑了無數遍,但此刻還是要叮囑。

    直到馬車走遠了孫氏還是跟在後面踉踉蹌蹌的跟着,直到跟不上了,方纔站在路邊癡癡的望着。

    身後,楊若晴和小花抱着峯兒也在跟着孫氏。

    小花眼底也是對大安的思念,又是年輕的小兩口,這一分開就是半年,小花也是不捨。

    但再不捨,爲了更好的照顧孩子,爲了代替丈夫孝敬公婆,小花也要把這份思念壓在心底。

    “大安哥哥自己都是峯兒的爹了,可娘還是把他像叮囑小孩子一樣的叮囑,事無鉅細。”小花感慨着道。

    楊若晴道:“兒行千里母擔憂啊,咱都是做孃的,這感受咱都懂。”

    小花點點頭,看着懷裏機靈可人的峯兒。

    “峯兒,你奶奶現在有些難過,你去耍寶,逗逗你奶奶,讓你奶奶笑一笑,好不好?”

    小花跟峯兒這商量道。

    剛滿週歲的峯兒不懂事,但是對他娘小花的話也能隱約聽懂一兩個詞兒。

    尤其是耍寶,笑一笑,這之類的。

    所以,當小花剛把峯兒放到地上的時候,峯兒就歪歪扭扭朝前面的孫氏走去了。

    嘴裏還在含糊不清的嚷嚷着:“賴賴……”

    孫氏轉背,看到身後穿得像個小熊,頭上還戴着小老虎絨毛帽子的小奶娃正站在那裏,朝她伸開一雙小手求抱抱的時候,

    孫氏的心瞬間就軟成了一灘水,趕緊俯身把峯兒抱了起來,在臉上吧嗒吧嗒的親着,心肝肉的叫着。

    楊若晴和小花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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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有峯兒這顆開心果在,真的能轉移孫氏的注意力了。

    隨着大安和辰兒第一批走,楊華洲和小安第二批也去了慶安郡,緊接着便是大傑和黃毛兩口子也帶着小順子去了湖光縣了。

    等到正月二十二,村裏來了一支流動戲班子唱大戲的時候,他們幾個幾乎都陸陸續續走了,包括楊永進。

    曹八妹今年沒去縣城,爲啥?

    因爲楊永進他們打算在村裏蓋房子,他自個沒空,所以留了曹八妹在家裏蓋房子。

    關鍵的一些東西託付了楊華忠和大孫氏小潔爹他們出謀劃策,他自個月底的時候會回來一趟。

    所以雖然男人們幾乎都出去做事了,可家裏今年卻很熱鬧,婦人們除了跟着阿豪去南方秀水鎮的叔叔家探親的楊若蘭她們沒回來,其他人都在家裏。

    女人們在家,那天天都嘰嘰咋咋的。

    就拿這唱大戲來說吧,戲臺上晝是不唱的,等到喫過了晌午飯,那些草根戲班子成員們就開始化妝。

    日頭偏西的時候,鑼鼓聲就響了,要開始唱摺子戲。

    這個時候,附近清水鎮上那些炸油條,賣糖葫蘆,甘蔗的小攤販們就全都過來了。

    “娘,我不要在家喫夜飯,你給我兩文錢吧,我去戲臺子那裏買兩根油條邊喫邊看戲!”

    楊若晴正圍着圍裙在竈房熱火朝天的炒菜,駱寶寶跟在她身後央求着。

    “你自個那儲蓄罐裏不是有錢嗎?上回過年時候,你奶和你嘎婆舅舅他們給你的壓歲錢,我也沒有沒收啊!”楊若晴道。

    駱寶寶嘻嘻一笑,“自個的錢花的心疼……”

    楊若晴的眼睛瞪了起來,分貝也猛地拔高了:“哦?娘給的錢就不是錢,花起來就不心疼啦?”

    駱寶寶吐了吐舌頭,雙手拉住楊若晴的圍裙,撒起嬌來:“娘給的錢買油條更好喫嘛,娘,你辣麼美,辣麼溫柔善良,你是我們長坪村的村花呢,你就行行好,給我兩文錢嘛,好不好?”

    楊若晴哭笑不得,“好吧好吧,這馬屁拍得真是受不了,拿去拿去!”

    駱寶寶看着接到手裏的兩文錢,嚷嚷了起來,“娘,還真的只給兩文啊?”

    楊若晴道:“一口唾沫一口釘,說兩文就兩文,多一個子兒都不成!”

    駱寶寶忙着把兩文錢往身上揣,邊道:“好吧好吧,兩文就兩文,真是小氣!”

    說完這話,她朝楊若晴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出了竈房。

    楊若晴抄着鍋鏟追出了竈房,朝着駱寶寶的背影揮舞着鍋鏟:“小丫頭片子你說啥?有種回來再說一遍!”

    駱寶寶雙手叉腰,背對着楊若晴扭了幾下屁股:“耶,纔不去呢,你當我傻呀?走咯,喫油條看大戲去咯,拜拜啦母老虎!”

    釋放完第二波暴擊後,駱寶寶腳底抹油的跑了。

    楊若晴氣得七竅生煙,狠狠磨着牙。

    這丫頭,伶牙俐齒,狡猾得跟只小狐狸似的,真是拿她沒法子啊!

    明明自己有零花錢,就是捨不得花自個的,還得來找大人要。

    真是比猴兒還精的一個孩子啊,這是像誰呢?

    她跟棠伢子,可都不是這個性格啊!

    只能說這孩子基因突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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