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這病,需要靜養,鄰居們是好意要來探望,我都給推了,所以你也不用陪着,一塊兒回去喫飯,我娘這一睡估計要到天黑方能醒來。”他道。

    楊若晴琢磨了一下,又看了眼西屋,有些舉棋未定。

    駱風棠擡手輕撫上她的肩,輕聲道:“晴兒,我們都曉得你是放心不下乾孃,不過在這件事上,你還是聽子川的安排吧!”

    既然駱風棠和沐子川都這麼認爲,那楊若晴自然也不好再堅持自己的一己之見。

    既然乾孃已經回村子裏來養病了,那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陪伴和照顧。

    “嗯,我聽你們的,子川,那你把屋門鎖一下,我們先去喫飯吧,喫飽了你纔有力氣回來照看乾孃。”她道。

    三人一塊兒出了院子,臨走之前,沐子川又託付了隔壁的一位大娘,讓她幫着留意下。

    倘若在他還沒回來期間他娘有啥響動,就立馬去村口的駱家那邊喊他回來就是。

    狀元公託付的事情,這大娘自然是屁顛着滿口答應下來。

    何況,沐子川也不會讓她白做,好處是肯定有的。

    一路出村子,沿途遇到好多村裏人,看到駱風棠,沐子川,還有楊若晴三人並肩而行。

    一個個都趕緊停下來跟他們仨打招呼。

    對於這些村民們來說,眼前的這三個人,武,文,商。

    可是長坪村的代表,可是最優秀的三個人啊!

    面對着這些熱情的村民們,三人也給予了溫和的迴應,但腳下卻不停歇。

    等到終於擺脫了這些村民們,來到了寬敞的大路上,楊若晴忍不住感慨道:“咱三個人,要是擱在十五年前,也這樣並肩走在村裏,估計這些村民們纔不會這樣熱情的過來跟咱打招呼,拍馬屁呢!”

    十五年前,那時候她才十來歲,還沒穿越過來,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胖妞兒,還是個癡傻兒。

    沐子川呢,正往返於鎮上唸書,清貧的讀書郎,跟寡母相依爲命。

    至於駱風棠,那就更苦了,沒爹沒孃,整天跟野孩子似的在村後的眠牛山中打獵爲生。

    聽到楊若晴的調侃,駱風棠只是淡淡一笑,啥都沒說。

    沐子川的脣角則勾起譏諷的弧度,道:“人都是勢利眼,逢高踩低,不管是這些村民,還是外面的那些達官權貴,都一樣!”

    楊若晴點點頭。

    如今,他們仨,對於這種走哪就有人奉承到哪的氛圍早已習慣了,也淡定了。

    人性本就是如此,對強者的臣服和崇拜,是深深鐫刻在基因深處的。

    “我們到了。”

    駱風棠突然出聲。

    楊若晴擡頭一看,三人已來到了自家的院子門前。

    “子川,裏面請。”駱風棠擡手,又道。

    沐子川點點頭。

    堂屋門口,駱鐵匠和王翠蓮還有拓跋嫺幾個早已等候在那裏,這幾位長輩應該也是在那裏談論子川孃的事,一個個面露擔憂。

    瞧見他們三人進來,幾位長輩趕緊打住方纔的話題迎了過來。

    一番關切的寒暄後,邀請沐子川入堂

    屋落座,楊若晴則跟王翠蓮一塊兒去了後院竈房準備碗筷。

    婆媳兩個在竈房裏準備碗筷,王翠蓮忍不住跟楊若晴這打聽:“子川娘到底得的啥病啊?你大伯回來,我們問他,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說人瞅着就不大好,一副病了好久的樣子……”

    楊若晴道:“先前去幹娘那邊,當着乾孃的面自然是不好問這些,後來我們過來喫飯這一路上又被那些村民們打招呼給耽擱了,”

    “這會子又忙着準備喫飯的事兒,我還沒找到機會跟子川那打聽呢。”

    王翠蓮又問道:“那依你看,你乾孃情況咋樣?”

    楊若晴沉吟了下,搖搖頭:“不好說,看氣色,是真的不大好。身上瘦得不像樣,肉都掉光了的樣子。”

    王翠蓮一臉的錯愕,半響後她嘆着氣,呢喃着道:“但願她沒事就好,快些好起來吧,一個寡婦人家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兒子還沒成家,她自個也還沒享幾年清福呢!”

    楊若晴沉默的把菜從鍋裏起出來,然後拿了一隻空碗,在幾樣葷菜裏面夾了幾塊,放到鍋臺裏面竈神爺的位置處。

    心裏默唸着,祈求竈神爺保佑,保佑乾孃的身子早日康復,一切化險爲夷。

    飯後,楊若晴裝了飯菜,讓沐子川帶回去給他娘喫。

    “都是清淡的,沒有辛辣。”她送他到院子門口,然後停下了。

    “子川,乾孃得的到底是啥病啊?我這一直想問,都沒找到機會問。”楊若晴道。

    把她眼底真摯的擔憂和關心看在眼底,沐子川這將近兩個月來,煎熬到幾近乾涸的心,好似得到了意思雨霖的滋潤。

    但想到孃的病症,他的眼底浮起哀傷和無奈。

    “奶巖!”他從脣邊咬出這兩個字。

    奶巖?

    楊若晴不解,這是什麼病?竟從未聽過啊。

    難道是跟胸口……有關係?

    沐子川猜測她不明白,接着道:“我娘左邊的胸口處,兩個多月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腫塊,起初沒甚在意,直到後來那腫塊不停生長。”

    “最後潰破,疼痛難忍,人也一日日消瘦。”

    “那段時日我剛剛被皇上召回京城,忙於政務,每日都是早去晚歸疏忽了我娘。”

    “她也礙於男女有別,患病之處又是胸口,所以一直隱瞞我。”

    “直到後來我發現她消瘦得厲害,精氣神也一日日萎靡下去,方纔詢問,她隱瞞不下去,這纔跟我說出實情。”

    “我帶她去京城最好的醫館就診,大夫給出的診斷是:癌者上高下深,巖穴之狀,顆顆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裏,此乃不治之症!”

    聽到這裏,楊若晴擡手捂住了嘴巴,眼底盡是震驚!

    這症狀,翻譯成現代詞兒,那不就是乳腺癌嗎?

    “會不會是誤診?你有沒有再帶乾孃去別的大夫那裏複診?”楊若晴又問。

    沐子川苦笑:“自然是帶了的,我連太醫院的醫正都請來了府裏爲我娘診斷,診斷結果都是一樣,不治之症!”

    楊若晴不再問了,蹙緊了眉頭站在那裏,心裏很不是滋味。

    原本以爲癌症這種病,只在現代社會頻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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