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駱風棠正陪着楊華忠聊天,楊華忠的氣色比昨日又好了一些,已經不在牀上躺着了,而是穿了外衣坐在牀邊的凳子上,笑呵呵的跟駱風棠拉家常。

    可不一會兒,大牛和長庚就一起過來了。

    他們兩個一方面是過來探望楊華忠的,另一方面也帶來了村裏的最新消息。

    “老三,今早聽到一樁事兒,雖不是發生在咱村,是隔壁的李家村的,可這事兒在大家夥兒心中都引起了恐慌。”大牛道。

    楊華忠詫異,“李家村發生了啥事兒?快說來聽聽。”

    大牛便接着道:“這張祥子纔剛剛送上山,李家村又有一個人在山裏被野獸咬了,萬幸的是撿回了一條命。”

    “山裏野獸咬人,這不是很正常嗎?”楊華忠問。

    野豬竄到山腳下的田地裏糟蹋莊稼,兔子喫光了地裏的黃豆葉子,甚至還有狼流進村裏咬死人家的豬樣,狐狸偷雞……

    遇上單個的人,這些野獸還有可能發起主動攻擊,所以一點都不稀奇。

    大牛兩手拍了一下,道:“問題就出在這兒啊,那人在山裏被野獸咬,雖說撿回一條命,可據他回來說,那野獸長得駭人,咋一眼看着像只大猴子,渾身都是毛,可又長着一張人臉。”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啥的,跟人簡直一模一樣,可齜牙咧嘴,那獠牙鋒利得不行,爪子也鋒利。”

    “李家村那人被那個人面猴身的野獸咬斷了一條手臂,說那野獸捧着他的手臂站在他面前喫給他看……”

    聽到這裏,楊華忠後背滲出一層冷汗,頭皮也是陣陣發麻。

    他看了眼駱風棠,“棠伢子,你少年時候就在這山裏進進出出的狩獵,你可見過他們說的那種野獸?”

    駱風棠果斷搖頭,“老虎獅子花豹黑熊狼和巨蟒見過不少,但這種人面猴身的野獸還從未見過。”

    長根也攬過話茬,道:“李家村那人是個樵夫,他出事的地點距離張祥子死的那個峽谷口不遠,現在外面大家夥兒都在說,指不定張祥子就是被那野獸給咬死的呢,人心惶惶啊!”

    楊華忠眉頭緊皺。

    這當口,孫氏也進來了。

    “老三,外面啥情況啊?村老帶着好幾個村民來了咱家,說要照你說些事兒,還說很急很急,我擔心你身子扛不住,先讓他們在堂屋裏坐着等,你看這……”

    楊華忠看了大牛他們一眼,“八成也是衝着這事兒來的。”

    他隨即起身,“我去堂屋看看。

    “晴兒爹,你這身子……”孫氏欲言又止。

    楊華忠擺擺手,“不礙事,我好多了。”

    可是,還沒走幾步,楊華忠便有些頭暈目眩。

    大牛道:“實在不成就讓他們來這屋裏吧,何必你親自過去?”

    楊華忠再次擺手,“這屋裏都是藥味兒,你們幾個跟我關係親近不分彼此的過來就罷了,外人我還是不想讓他們進來。”

    駱風棠來到楊華忠身前背對着他蹲下身:“小婿馱您過去。”

    楊華忠忙地道:“使不得使不得……”

    “你是我丈人,沒啥使不得的。大牛叔,長根叔,勞煩你們搭把手讓我岳父上來。”駱風棠又跟旁邊站着的大牛和長根道。

    大牛和長根一齊

    出手,直接把楊華忠弄到了駱風棠背上。

    “這孩子,我怕壓壞你了,你丈人我可是很沉的。”楊華忠還有點不好意思。

    駱風棠背起楊華忠,大步流星朝前院堂屋走去,面不紅氣不喘的,就跟沒揹人似的。

    孫氏跟在旁邊扶着,其實也就是做個樣子,因爲駱風棠背的很穩,根本就摔不下來。

    大牛和長根跟在後面,兩人都對駱風棠的舉動暗暗讚賞,讚賞中,同時還夾雜着一些羨慕,羨慕楊華忠有這樣的好女婿。

    他們兩個同樣也都有女婿,女婿也都很孝順,大傑從湖光縣回來都會給大牛這個岳父帶菸酒魚肉,但大傑是個唸書人,雖長得三個下巴,肚子比腚兒還大,可眼睛卻不好使,走哪都得戴一副厚底眼鏡兒。

    眼鏡兒不見了,就得眯着眼睛在地上亂摸。

    就算他這個老丈人站在他面前,恐怕都看不見,更別提馱老丈人了。

    大牛暗歎一口氣,跟在楊華忠和駱風棠身後沉默的走着。

    至於長根,也是心有所思。

    他的女婿寧肅,出身富貴,家世顯赫,乃慶安郡的名門望族。

    自家閨女小雨,真論起來能嫁到寧家確實是高攀。

    但好在女婿寧肅這些年待閨女真摯,長根也頗爲欣慰。

    女婿偶爾過來拜訪,也是客客氣氣規規矩矩的閒話幾句家常,長根心裏清楚,若不是因爲自己是小雨的爹,像女婿這種貴公子出身,是斷然不會有機會在一起坐下喫飯,說話。

    所以長根不敢奢求太多。

    此刻看到好友被好友女婿馱着,長根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自家女婿再咋樣貴公子出身,也不過是慶安郡的大家族,而駱風棠則是護國大將軍,又是忠勇侯,權傾天下。

    這樣一個在外面呼風喚雨的人物,回到村子裏,在老丈人面前永遠是當年的那個棠伢子,不忘初心,好樣的!

    而趴在駱風棠背上的楊華忠也是感動不已,欣慰不已。

    很快便到了堂屋。

    幾位村老和村民看到楊華忠竟然是由駱風棠馱過來,一個個的反應也跟大牛長根差不多。

    楊華忠再次飽受了一番衆人的羨慕,被駱風棠扶着緩緩坐到了主位上。

    大家夥兒圍攏到楊華忠跟前,爭先恐後的把李家村的事兒說了,又說出了大家夥兒的擔憂,果真跟之前他們在後院設想的差不多。

    末了,其中一個村老道:“老三啊,你是咱村的里正,現在大家夥兒都人心惶惶的,這個時候你可要出來主持大局啊!”

    楊華忠愁眉不展。

    大牛道:“大家夥兒的心情,老三理解,老三雖是一村裏正,可老三現在大病未愈,連走路都要人馱,你們這個時候過來讓他主持大局,這不是爲難他嘛!”

    大家夥兒看着楊華忠這副樣子,確實都有些爲難。

    又一個村老道:“老三,我們也曉得這個時候過來找你,確實是難爲你了。”

    “可咱這不是都沒了主意嘛,你是里正,是咱村的頭兒,你比咱都見多識廣,”

    說到這兒,那村老頓了下,看了眼站在楊華忠身後的駱風棠:“你又有棠伢子這大將軍女婿在跟前,這些事兒,咋除了找你拿主意再也找不到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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