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費星緯親自上城牆上看一看，駱風棠他們到底來做什麼”秦漢卿擦了擦額頭的汗，也不知道是天氣太熱導致，還是他心虛導致。
費星緯接到軍令的時候，面如土灰
他猜測的果然沒錯，漢人壓根就沒把他當成個人看待。
他硬着頭皮，趴在城垛裏看着遠處駱風棠的軍陣，發現那個讓自己極爲恐懼的重型投石機並沒有跟過來的時候，暗自鬆了一口氣，那玩意兒的威力，他記憶猶新。
既然不是轟天雷就好。
而此時的禾安易看着擺好的炮說道：“這個炮身也就三尺長”
如果蒺藜炮是一個矮蹲炮，那面前的神威鎮遠大炮，就是一個臼炮。
其炮身短粗，外形石臼。
駱風棠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嗯，所以皇上說這種炮的射程比較短，命中上，也就比蒺藜炮稍微好一點，皇上說等哪天把炮身做長做細，還要把前膛炮變成後膛炮，這火炮的威力就夠用了。”
“新的炮已經有圖紙了，是一種又長又細的方案，同樣還有一種短身豬鼻炮身，皇上說都做出來，試試再說，還說什麼火力不足，數量湊數的話。”
馬成公公騎着一匹快馬從遠處趕到了駱風棠的身邊，翻身下馬說道：“可算是找到駱將軍了。”
駱風棠看着馬成公公，有些奇怪，難道皇上又帶來了什麼聖旨不成
馬成公公看着神威大炮說道：“皇上非要來前線看看，王昀想辦法把皇上攔在了行轅裏，可是攔不住了，皇上非要來。”
駱風棠看着遠處的方陽城頭，想了想說道：“皇上來與不來，也不能打亂進攻的節奏，眼下漢軍的士氣尚存，依舊有不怕死的漢軍，還在西城城頭上。”
“而且神威鎮遠大炮的威力依舊不知其詳，還待試射幾日之後，才能攻城。”
駱風棠雖然非常想要在皇上來到之前拿下方陽。
但是行軍打仗，並不能爲所欲爲，眼下看似一打就破的方陽，還缺少一點契機。
“駱將軍，蔣將軍，禾將軍，準備好了，可以點火開炮了。”一個炮兵跑了過來，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
駱風棠從懷裏拿出一小撮棉花，塞進了耳朵裏。
他掏出千里鏡看着方陽的西城頭，漢軍的堅韌，超過了他的預期，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人敢站在城頭上，膽量很足。
當然駱風棠不知道他看到的漢人，其實是接到軍令，迫不得已的費星緯。
駱風棠大聲的喊道：“仰四十五開炮”
二十四尊臼炮一字排開在方陽城錢，而大齊的軍隊點燃了火藥捻，然後飛速遠離了臼炮的位置。
滋滋的火藥燃燒的聲音在風中響起，幾乎微不可聞。
在場的軍卒在駱風棠的要求下，耳朵裏都塞着棉花。
馬成公公也拿到了駱風棠遞過來的棉花塞住了耳朵。
這讓馬成公公感覺到像是過年的時候，等待着放炮仗的孩子，用力的捂着耳朵的模樣。
而這種期盼在眼下，就是期待這種威力巨大的火炮，能夠讓大齊軍隊攻城的時候，少一些傷亡。還有對開疆拓土的期盼。
在殷切的期望的眼神中，火藥捻燃燒殆盡，時間彷彿過得很慢，正當軍卒們疑惑爲何爆炸聲還沒有響起的時候，轟隆隆的炮聲忽然響徹了天地之間。
這種爆鳴的聲音，化成了一股音浪，臼炮的支架往後滑動了一小段的距離，爆燃的空氣在炮膛裏化成了火龍，將炮彈猛的推了出去，揚起了陣陣的煙塵。
硝煙味散開，實心鐵彈騰空而起，對着西城牆呼嘯着砸了過去。
四十五度仰角，是這種臼炮的最大射程，這次攻城只是試驗，所以他們並沒有選擇最大威力的三十度角。
鐵彈劃過了一道高高的拋物線，二十多個彈丸，反射着陽光，重重的咋了西城牆上。
這一次沒有劇烈的燃燒和爆炸，因爲都是實心鐵彈，但是呼嘯的鐵彈砸在城牆上，卻砸出了地動山搖一樣的碰撞聲。
這種碰撞聲仿若是直接砸在了他們的心中一樣
而城牆在二十四枚鐵彈的碰撞下，居然輕微的晃動了一下，砸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費星緯目瞪口呆的看着坍塌了半片的城牆，木然的看着遠處駱風棠的軍營。
大齊軍隊哪裏來的這麼多花裏胡哨的新式裝備
這是把方陽當成了試驗場嗎
這仗還怎麼打
“一尊臼炮未響。”一名炮兵指着一尊並沒有發生位移的神威大炮說道。
他走向了臼炮並且準備看一下爲什麼沒有爆炸。
駱風棠看到炮兵走向臼炮的身影，二話沒說，幾步助跑，一腳飛踹在了這名炮兵的腰身上。
得虧駱風棠是爲了不讓炮兵走向臼炮，而不是爲了殺了他，否則全甲在身的駱風棠這一腳，能把他直接踹死。
步人甲全甲大約五十多斤，而大齊皇帝送來的板甲配件也至少有十幾斤，再加上駱風棠高八尺的身高和相應的體重，助跑的慣性之下，這一腳真的很痛。
但是即使是收了幾分力的駱風棠，依舊把炮兵踹了老遠，這炮兵老半天趴在地上老半天緩不過來
駱風棠目露嚴厲的看着炮兵，摘到耳中的棉花，厲聲問道：“神威大炮使用註解中，明確的註明了未燃爆的火炮不得近前你爲何不尊條令”
“得虧不是我的兵否則少不了你一頓軍棒”
駱風棠是研究過神威大炮的使用細節，當初在之前的戰爭中，駱風棠還記得那個第一次接觸戰中，被牀子弩崩掉一個手臂的軍卒。
自此之後非戰鬥減員之事，就一直在他的心頭，而各種武器裝備的使用，他也是第一時間瞭解。
未燃爆的火炮很有可能發生意外，輕易靠近很容易造成非戰鬥減員。
剛纔情勢危急，衆多軍卒耳朵裏塞着棉花，他選擇了用踹的方式阻攔士兵，完全是情非得已。
趴在地上的炮兵是來自科技苑的工匠，他扶着腰，依舊渾身無力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