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豬娘昨兒夜裏死了，到底是沒捱過去啊，哎！”大孫氏道。
“這會子你嘎公在那埋怨我呢，說我昨兒下晝爲啥沒去把鄭屠戶給喊過來！”大孫氏又道。
楊若晴趕到孫家後院豬圈外面時，不僅老孫頭，楊華忠和老楊頭他們也都過來了。
老楊頭在那安慰着老孫頭，楊華忠則幫着楊若晴大舅正將那豬娘從豬圈裏擡出來，放在外面準備的一輛平板車上。
豬圈外面的氣氛不是很好，唉聲嘆氣的。
楊若晴一來就感受到了，也能夠深刻感受到。
因爲這時代，對於莊戶人家來說，傾盡全家之力去餵養一頭豬，真的很不容易。
人都喫不飽呢，還要養豬，可是不養豬就沒盼頭。
有時候抓豬崽子的錢，都要等豬崽子長大了賣掉了纔能有錢還。
所以，誰家的豬要是養到一半死掉了，那真的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啊。
就算是像孫家這樣的養豬大戶，雖然豬多，死掉一頭還有其他幾十頭。
可是，終究是破財，而且這回似的是老豬娘，能下豬崽的，就相當於一棵搖錢樹。
搖錢樹沒了，能不難過嘛！
楊若晴沒有安慰，而是徑直來到了板車這邊。
“大舅，爹，你們這是要把這老豬娘送去哪？”她問。
楊華忠看向楊若晴大舅，楊若晴大舅則看了一眼旁邊的老孫頭，道：“你嘎公的意思是，讓拉去後面土窯那裏埋了。”
楊若晴忙地擺手道：“別急着埋，拿刀子來，把這豬開膛破腹。”
老孫頭愕然擡頭，有點不滿的對楊若晴道：“晴兒啊，不地道的事兒咱不能做啊，這豬是死豬，死豬肉不能賣給別人喫啊，不地道！”
楊若晴笑了笑道：“嘎公你放心好了，我咋會做那種不地道的事呢？我是另有目的的。”
然後，她對身旁的大孫氏道：“大舅媽，快些，拿刀子過來呀！”
大孫氏看了眼老孫頭，道：“爹，我雖不曉得晴兒要做啥，可我覺着她做事應該是有道理的，咱就聽她的吧！”
老孫頭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很快，刀啥的就準備齊全了。
大孫氏兩口子開養豬場的，不僅會殺豬，也會給公豬做閹割。
所以家裏的這些傢伙都是齊全的。
但是除了逢年過節殺豬外，平常他們兩口子是不殺豬的，也不像其他的屠戶那樣去挨家挨戶的收豬來殺。
爲啥？
因爲屠戶這個手藝殺戮太重了，他們不想做，家裏的豬一旦出圈了，也是讓事先聯繫好的屠戶過來拉走。
這會子，傢伙全都拿了過來，楊若晴不讓他們動手，自己親自操刀。
利落的就將這豬孃的肚子給開了個洞，然後塞了一隻手進去，在豬的腹腔裏面一通摸索……
周圍的人都圍着這看，不懂她在看嘛。
駱風棠道：“晴兒你在摸啥？我幫你一起摸吧！”
他說着就要擼起袖子，被楊若晴搖頭阻止。
“沒
事兒，一會兒就好，不用髒那麼多雙手。”她道。
片刻後，她的指間傳來柔軟和帶點些微的溫熱的感覺。
“哈哈，找到了，果真有！”她驚喜的叫出了聲。
袖子都快擼到了肩膀那裏，她把手臂一點點抽了出來，然後，手裏抓着一隻血淋淋的東西。
東西大概比一個成年男人的拳頭還要大一點，外面包着一層白色的皮脂，黏黏糊糊的。
皮脂上面有一條條血管，所以整體看起來，白色中夾雜着血淋淋感覺。
“晴兒，這是啥呀？不像豬內臟啊，瞅着怪噁心的！”
大孫氏詫異的皺起了眉，打量着，詢問着。
楊若晴一邊清理着手裏的東西，邊翹着嘴角笑。
“大舅媽，這豬娘爲啥厭食和日漸消瘦，問題就出在我手裏的這個東西上啦。”她道。
“啊？”大孫氏詫異。
身旁的老孫頭他們也都驚訝。
“這是啥鬼東西呀？”老孫頭問。
楊若晴道：“這玩意兒叫豬寶。”
“說白了，就是豬膽囊裏的結石。”
說話的當口，她已把外面那一層白色帶着血絲的粘膜撕掉甩在一邊，露出裏面硬茬茬的一團黑色的東西，上面還有毛。
“哎呀，這豬肚子裏的玩意兒還長毛？忒惡心了。”
大孫氏看到被楊若晴拖在手裏的長着密密麻麻黑毛的拳頭大的東西，嫌惡的皺起了眉頭。
其他人的反應也好不到哪裏去。
因爲在衆人的認知裏，這毛髮應該長在該長的地方。
內臟裏面長這麼深的毛髮，那就跟腦袋裏面長密密麻麻的眼睛一個道理兒，嘎噁心，一個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大舅媽，你這會子討厭這豬寶長相醜陋，你要是曉得我手裏這玩意兒，拿去縣城的醫藥總會去賣。”
“賣出來的價錢，能讓你在村南邊買一塊宅基地，蓋個兩進的院子，還有大傑的彩禮錢，我保證你就不會再嫌棄這玩意兒醜陋噁心啦！”
聽到楊若晴的話，大孫氏有點傻眼。
老孫頭他們也都以爲自己聽錯了。
“晴兒你說啥？你逗咱玩的吧？”大孫氏迅速回過神來，湊了過來急吼吼問。
楊若晴勾脣，“我逗弄誰也不敢逗弄我大舅媽呀，再說了，我是那樣說話不靠譜的人嗎？”
大孫氏怔了下，然後，那臉上的肌肉一點點生動起來，眼睛裏，也是大放異芒！
先前的嫌惡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一把奪過楊若晴手裏的豬寶，放在眼前細細瞅着，小心翼翼的樣子，如同珍待着稀世寶貝！
而老孫頭和老楊頭他們也全都圍攏到了大孫氏的身邊，大家爭相打量着大孫氏手裏的豬寶。
興奮的議論着，驚歎着。
老孫頭道：“養了大半輩子的豬，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稀奇事兒，要不是親眼得見，我當真不曉得豬肚子裏還能長寶貝。”
老楊頭也連連點頭，“我今個也是頭一回開眼界呢，老親家啊，這下你不用唉聲嘆氣啦，看似破財，其實是招財進寶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