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老鼠喫糧食,還啃壞了桌椅櫃子啥的,可尚未睜眼的幼崽就那麼扔到沸油裏這是一種虐殺,損陰德。

    “四嬸,我建議你還是回家去把你臉上那些油光發亮的東西洗掉,我給你一瓶藥膏。”

    “真的嗎?那敢情好,我就怕留下疤痕毀了我這張臉。”

    “我這張臉啊,雖談不上啥花容月貌,可走在外面也是對得住衆的是吧?再說咱女人不就是靠着一張臉喫飯嘛……”

    “四嬸你錯了,甭管男人女人,靠臉喫飯都是下乘,靠本事喫飯纔是正道。”

    楊若晴把小藥瓶遞給劉氏的同時,也順便糾正一下她的觀點。

    劉氏連連點頭:“對對對,靠本事喫飯排第一,臉排第二,本事我有,臉更不能毀了,我這就擦。”

    劉氏坐在那裏搗鼓着藥膏,甚至都短暫的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直到孫氏問她老宅那邊的情況,劉氏猛地擡起頭來,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瞧我這腦子,咋就記不住事兒呢?老四老五讓我過來跟三哥說,說梅兒要和離,讓三哥三嫂過去幫着勸。”

    “娘呢?娘咋說?她勸也不行嗎?”孫氏驚問。

    楊華忠也皺着眉望着這邊,怎麼還越鬧越大了呢?

    而楊若晴也有些瞠目結舌,先前她只是在心裏想了想,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

    “咱娘?哈,三嫂你這是說笑吧?”劉氏笑得直搖頭,“她還勸?就是她在那不停的煽風點火鼓動梅兒踹了王栓子的!”

    “啊?這樣啊?”孫氏也傻眼了。

    別人家做孃的是盼着閨女跟夫婿舉案齊眉,就算真有啥小吵小鬧的,也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儘量勸和不勸分。

    婆婆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咱娘啊,真不曉得她到底咋想的,我就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梅兒那年紀,那姿色,那脾氣,就算跟王栓子和離了還能嫁得出去嗎?”

    “這男人再娶,娶的那是一個比一個年輕,女人再嫁,不是嫁老光棍就是嫁鰥夫,何必呢?”

    “就算不嫁留在孃家,誰來養?咱娘嗎?咱娘自個都要咱養着呢,咱總不能把娘養老歸西后又養梅兒一輩子吧?不存在那樣的理兒啊!三哥你說是不?”

    楊華忠眉頭越皺越緊,壓根不搭理劉氏說的那一長串屁叨叨的廢話,站起身對孫氏這說:“我去老宅看看。”

    孫氏也跟着起身:“我跟你一塊兒去。”

    楊華忠道:“你留家裏,用不着那麼多人。”

    撂下這話楊華忠匆忙跑出了堂屋,孫氏還想去追,劉氏拉住她:“三嫂你就別去了,東屋冷死了去了也是受凍,還不如在家裏烘火。”

    “再說了,這種事兒讓他們做兒子的去處理吧,咱做媳婦的終究打一巴掌隔一層,我家老四平時對老王家罵罵咧咧的,這會子一門心思的向着梅兒呢,我都懶得搭理他……”

    在劉氏這個‘機關槍’面前,孫氏根本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最後還是楊若晴過來拉着孫氏坐回了暖桶裏:“娘,你就聽我爹的在家待着吧,若是有需要他肯定會喊你過去的。”

    若是換做平時,楊若晴自己肯定也去老宅了。

    但這會子她也去不了。

    “那好吧,我就在家裏等着,哎,咋哎,咋會搞成這樣呢?就不能好好過日子麼!”

    孫氏坐在暖桶裏愁眉不展,對她這種賢妻良母來說,和離這種事兒是她生命裏的禁忌字眼,別說去做了,就連說都不敢說,說了都怕晦氣。

    爲了幫孫氏轉移轉移力,楊若晴告訴了她大安和福娃在孫家。

    “那我去看看,待會接福娃回來。“

    “剛好我也要回去,咱一塊兒走吧。“

    對後院的小花那招呼了一聲,楊若晴扶着孫氏一塊兒出了門。

    回到駱家,駱鐵匠正在院子裏剷雪,駱寶寶和紅袖在旁邊打下手,三人忙得熱火朝天。

    看到楊若晴進來,駱鐵匠拄着鐵鍬跟她這說:“先前我過去看了一下,棠伢子還睡着呢!“

    “嗯,沒事兒,讓他多睡會吧。“

    楊若晴走向牆角準備拿鐵鍬剷雪,被駱鐵匠攔下。

    “這裏用不着你鏟,你去後院照顧棠伢子就行,我們仨邊剷雪邊說話,不曉得多快活!“

    駱寶寶也是用力點頭,“娘,我發現只要心中有武功,哪怕只是拿着鐵鍬剷雪,都有一種練功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快樂!“

    “你快樂就好,那就加油鏟!“

    後院,楊若晴放輕的腳步進屋。

    剛進屋就看到駱風棠披着外衣靠坐在牀上,手裏捧着一本兵法在看。

    他安靜看書的側顏俊美深邃,夕陽的餘暉灑進屋裏,冷峻的線條都柔和了許多。

    “病還沒好就看書,傷眼睛哦。“

    她掀開玉石簾子進了內室,徑直過去點亮了書桌上的火燭,屋裏頓時明亮起來。

    駱風棠將書籤放到他剛看到的地方,合攏後放到枕頭邊,朝她伸出手。

    他不好意思說出口,但眼睛裏卻寫滿了:本將軍要抱抱。

    楊若晴甜甜一笑,放好燭臺後轉身投進了他的懷裏。

    像這樣回到家掀開簾子就能看到他坐在牀上對他笑,還能撲到他懷裏膩歪的感覺,真好!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抱了好一會兒,他將下巴輕輕擱在她頭頂,“去哪玩了?“

    “去了趟孃家。“

    “岳父岳母今天沒出去拜年?“

    “沒呢,不過今日他們待家裏,可比出去拜年累多了。“

    “這話……怎麼講?“他問。

    楊若晴擡起頭來,雙眼亮晶晶的望着他:“你知道嗎?老王家又惱大矛盾啦,我姑姑要跟姑父和離,這會子人就在老宅。“

    “哦?“

    駱風棠只是眉峯微挑了下,便沒了其他反應。

    對別人家的家事和糾紛,他其實是沒興趣的。

    但如果媳婦願意說,他會很有耐心的聽。

    楊若晴清楚他的性格,他不八卦,而她卻最需要一個聽衆。

    “我跟你說哈,事情是醬紫的……“

    她換了個姿勢坐在他腿上,雙手掛在他脖子上開始說起了老王家的事兒。

    “這還得從大白去年進張記包子鋪學藝說起,那張掌櫃有個年輕妻子叫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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