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梅笑了笑，不接腔。
劉氏道：“不過，五房有錢，這幾年你五叔都是做掌櫃，從荔城到慶安郡，那麼大的酒樓掌櫃都是他在打理，”
“五房孩子少，也小，花不了幾個錢，又一直沒蓋新屋子，他們手裏有錢！”
“花這麼多錢置辦幾桌飯菜答謝咱這些家裏人，也是應當的。”
聽到劉氏這話，楊華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四嫂，你這話說的可真是讓人不愛聽啊。”她道。
劉氏扯了扯嘴角：“我又沒說給你聽，不愛聽你別聽就是了！”
“你以爲我愛聽啊？要不是在這裏幫五嫂收拾碗筷，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了，還蹲在這聽你說廢話？”楊華梅翻了個白眼道。
看到劉氏還不走，楊華梅伸出沾着髒水的手去拽劉氏。
“你也別光站着扯廢話了，來來來，蹲下來一起洗，咱邊洗邊說。”楊華梅道。
劉氏趕緊往後退，“哎呀，那啥，康小子在屋裏睡覺，搞不好摔地上來了，我得趕緊去瞅瞅……”
“康小子剛跟大白小黑去了三哥家那邊耍，還過來跟你說了呢，我都聽到了，你忘啦？”楊華梅問。
劉氏目光閃爍，臉色漲紅了幾分。
突然，她猛地俯下身來捂住肚子道：“哎喲喲，我肚子痛，怕是要拉稀了，梅兒你先洗，我去趟茅廁就來幫你哈……”
撂下這話，劉氏捂着肚子急吼吼跑出了竈房。
在經過竈房門口的時候，差點跟從外面進來的楊若晴撞到，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了。
“四嬸這是幹啥呀？風風火火的。”
楊若晴把前院大飯堂收拾過來的碗筷端來後院洗。
今天大家夥兒都過來喫飯，五房這三間屋子根本坐不下來，所以楊華洲就去跟楊永仙和楊永智他們商量借用下大飯堂。
聽到楊若晴的問，楊華梅一臉不屑的撇撇嘴，道：“還能有啥？站在這裏扯廢話，讓她蹲下來幫忙洗兩個碗就找藉口開溜。”
楊若晴笑了，“四嬸這樣子這不很正常嘛！”
楊華梅擺擺頭，“都做了嘎婆的人了，還這樣好喫懶做，管頭不管屁股，改明兒菊兒把陳彪招婿進門，到時候一個屋檐底下過日子，早晚吵架。”
楊若晴怔了下，這纔想起自從上回大志生病住在怡和春醫館，
然後小娟燙傷也去了怡和春醫館，因緣巧合下菊兒和酒樓夥計陳彪一見鍾情了。
然後四叔跟陳彪他爹就開始商討這樁婚事，因爲是陳彪入贅菊兒這邊，所以四叔都已經送了認親禮去了陳彪家。
現在就等着再送一節年節禮，等到翻過年去，端午之後，菊兒滿了十四歲，就可以考慮讓他們兩個成親。
所以這回五叔出了這種事，陳彪也專門買了魚肉過來探望過五叔。
而荷兒的男人餘金寶卻是裝作不知，五叔在家裏養傷的一個月裏，荷兒都帶着閨女回了好幾趟孃家，餘金寶和荷兒都假裝不知，連雞蛋都沒送半隻來探望。
這件事，老楊家，乃至整個長坪村
四叔還一度對荷兒發火了，可是又能咋樣呢？
想到這兒，楊若晴道：“應該不會，陳彪性格很溫和呢，是個孝順的人，他跟餘金寶不一樣。”
楊華梅道：“他孝順，那是對自己的親孃。就算他砍在菊兒的面子上對你四嬸孝順，可是，天長日久的，誰能忍受得了你四嬸這樣的長輩？”
楊若晴想想，也是哦，四嬸這種品行的人，能容忍她的，真的是聖人了。
“這個嘛，到時候就看菊兒怎麼從中調和了，我看菊兒啊，是個有主見的，做事也有魄力，但願她能做好！”楊若晴又道。
楊華梅點點頭，“但願如此吧！”
兩個人湊在一塊兒，說話的當口，已經把盆裏的碗筷洗的差不多了。
外面院子裏，突然傳來劉氏高昂的譏笑聲。
“哎喲喲，你這走路咋也沒個聲響的呀？猛地冒出來，嚇我一跳，我還以爲這青天白日的撞到鬼了呢，原來是你啊？嚇死我啦……”
竈房裏，楊若晴和楊華梅對視了一眼。
“八成是小娟出來了。”楊華梅道。
楊若晴點點頭，小娟上回在怡和春醫館一住就是大半個月。
四叔每天往返的照料，大半個月家底全部掏空，還跟家裏的親戚們借了將近十兩銀子的外債。
這還不止，大半個月下來，他人瘦了好幾圈，眼窩深陷，走路都打擺子。
好幾次在工地上做事的時候，都差點從屋樑上摔下來。
後來孫家人都不敢讓楊華明去工地做事了。
等到小娟的傷勢好了個五成，在老楊頭和譚氏的堅持下，楊華明把小娟弄回了村，讓她在家裏慢慢調理。
“雖說現在得到大夫的批准回了家裏，可是這每天藥不能停。”楊華梅看了眼外面院子裏，被劉氏攔截在原地的小娟，跟身旁的楊若晴這壓低聲道。
“這每天又是喝的藥，又是洗的藥，又是塗的藥……”
“她那屋子裏一股子藥味兒，還有一股子皮肉的腥臭味兒，一進去就想吐，你四叔現在夜裏都不在那屋睡了。”她道。
“那我四叔在哪睡啊？”楊若晴問。
視線落到小娟對面的劉氏的身上，“該不會又回到四嬸的牀上睡了吧？”
楊華梅點點頭。
楊若晴嘴角狠狠抽了抽，四叔這種性格的男人啊，生命和生活裏，註定不能缺女人啊。
之前小娟花容月貌的時候，四叔可是看都不看邋遢的四嬸一眼呢。
現在小娟毀容了，四叔又重新接納了四嬸，他屈從了自己的生理本能了，哎！
外面院子裏，劉氏攔住了也想要去上茅廁的小娟。
她上下打量着小娟罩在頭上的黑色罩子，大聲道：“這青天白日的，爲啥還要戴着個黑罩子啊？多不吉利，來來來，我給你揭下來哈！”
劉氏伸手故意去扯小娟罩在頭上的黑色類似於風帽的東西。
小娟擡手護住臉，腳下連連後退。
劉氏卻步步緊逼，逮住個空子，一把揪住小娟的風帽邊緣，用力往下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