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申咬緊牙關,緊緊牽着此刻有些木然的女王雅爾,挪膝向前。
“嗤嗤、嗤嗤嗤”
鮮血,隨着他喫力前移的動作,在連理橋面上拖出一道道鮮紅的匹練。
“吸呼吸呼”
此時,全場靜默。
唯有辰申拖着重傷之軀、奮力向前時,那短促而虛弱的呼吸聲時斷時續
一步。
兩步。
到了
終於,辰申與雅爾攜手,走下了連理橋。
或許是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就在此時,辰申眼前一黑。
頭重腳輕之下,他直挺挺的傾身栽倒,將架設於連理橋尾的最後一道“獸皮兇幕”抵撞開來
嘴角泛起一抹得償所願的微笑:“嘿,終於走完了”
“我說過,無論如何都會陪你走完連理橋,給這場婚典一個完美的結局”
對着雅爾低聲喃喃出這句話後,辰申深吸一口氣,似乎榨乾了渾身剩下最後一絲氣力,喝道:“雅鹿,你還要愣到幾時接着念詞兒啊”
身爲這場婚慶大典最高司儀官的雅鹿聞言,身軀一顫,這才驀然回過神來。
一汪熱淚在她眼眶中打轉,嗓音微沙着道:“新人走完了連理橋,今後必可同心攜手,享甘澤、共患難,闖過千難萬險,一路走到最後”
“至此,大婚諸禮皆畢,這對新人必可受月光之神之眷顧,執手天涯,恩愛一生”
“吼、吼、吼、吼、吼”
隨着最後一個字眼落定,原本靜默的雅氏族人們,全都瘋狂了
辰申此前的種種表現,讓這些族人們皆溼了眼、熱了心,萬衆沸騰
“辰申,辰申,辰申”
無數人自發的呼喝起這位姑爺的名字。
他們一下又一下的沖天揮拳,豪邁的氣勢直貫雲霄,便是連那幾名蚩海氏的大蠻都爲之一怔。
蚩海秀逸咋舌不已:“嘖嘖嘖,真沒想到,那骨瘦如柴、看起來弱不禁風年輕人,居然這麼有種”
“他是叫辰申麼這個名字本蠻會謹記於心。”
蚩海侖蒼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此子,不愧勇士之名”
半空中,蚩海尤刑望向那倒在橋尾的血人兒時,眼中也不禁閃過一抹欣賞之色:“老夫現在倒是有些明白,爲何雅爾會看上一個蠻修境界差了她自己那麼多、還長得如此消瘦醜陋的男人了”
同樣身在半空、與蚩海尤刑一左一右拱衛少主的蚩海巨鱧,卻是面帶憂色的皺動了一下眉頭:“不過如此一來,直接造成辰申死亡的我方,再想讓這羣雅氏族衆乖乖來投,怕是無望了。”
聽見這話,居中而立蚩海一龍眉頭一挑,眼中滿是不屑:“哼,這羣傢伙能有機會重歸我蚩海本家,是他們的福分。”
“如果還有拎不清的蠢貨不從,那就殺”
“殺到他們膽戰心驚,屆時,這羣卑賤之徒自會認清形勢、重新低下他們此時斗膽昂起的頭”
聽到這,蚩海尤刑與蚩海巨鱧面面相覷,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一抹
心頭苦笑:“呵呵,我們這位少主雖殺伐果決,霸氣凌霄,但他太過忽視情感二字了。”
“也是,像他這種把所有女人都當成玩物的人,是永遠也不會明白情感的可怕”
“眼下,辰申雖滅,可雅爾的心、怕也跟着對方一起死去了。”
“一個死了心的雅爾,一個滿腔滿腦都對我族充滿仇憤、只欲殺之而後快的雅爾,是絕不可能再爲我蚩海一族所用的。”
“那些雅氏族人們,亦如是啊”
約莫半息過後,女王雅爾木然的瞳光漸漸重現出靈動的光華。
她緊緊盯住辰申嘴角掛笑、頗顯安詳的俊容,用另一隻手,輕輕摩挲起對方的臉頰。
她微張着嘴、緩搖着頭:“不不”
“不”
嘹亢而悲憤的尖嘯,轟鳴天地
人們只聽見了這一聲長嘯,卻不知道,此刻雅爾體內正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沸血
月光之神的血脈,彷彿一頭漸漸甦醒的巨龍,在她體內肆意遨遊
炙熱
雅爾感覺到自己彷彿正在被萬火齊焚,劇痛無比。
但是,隱藏在這劇痛之下的,是前所未有的、仿若無邊無際的力量
狂怒
此時,雅爾認爲辰申已死或者說,以辰申如今這奄奄一息之態,就算暫時還能吊着一口氣,也決計活不了多久。
哪怕有月光級的醫療大賢者在此,也只能無能爲力嘆一口氣,道一句節哀吧
因此,雅爾極其的憤怒
她現在只有一道執念:那就是讓迫害辰申至此的所有人,死
也正因狂怒狀態下、帶給雅爾的這道極爲強烈的執念,讓她絲毫沒有催動本有的魂環之力、對抗那股突然遊走全身的炙熱能量,而是選擇了硬抗
就在這一剎,一直以來都緊緊牽住女王雅爾的右手的辰申,耳畔突然響起一道始料未及的系統提示音
“叮雅爾已對宿主全無防備、以心相托,因此,在雙方攜手的狀態下,系統已感應到了雅爾體內的身體變化。”
“叮雅爾早先被耶律威虎、耶律威狼頻頻取血時,體內的月光之神血脈便已陷入沉睡的自保狀態。”
“而今,雅爾狂怒攻心之下、用心頭僅有的那一道執念,不僅激醒了月光之神血脈之力,更衝破了神人之隔的桎梏。”
“只要能經受住這神血焚體的考驗,女王雅爾的蠻修境界將大幅提升”
“嗯還有這等好事”
辰申原本有些迷迷糊糊了的意識猛然一凜:“這對雅爾而言,可謂是一場天大的機緣,我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斷她”
辰申因爲身懷系統,勘破了雅爾此時的狀態。
但其他人並不知情
“女王殿下”
“糟、糟糕,女王大人會不會因爲遭受了太大的打擊,以至於心智失常”
雅氏族衆們皆無比的擔心。反觀半空中的蚩海一龍,卻是一臉的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