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商旅的老者,用手擋住刺眼的驕陽眺望前方片刻後,不禁發出一陣感慨的嘆息:“唉不過兩年間,已是滄海桑田了麼”
“曾以不屈姿態,昂然力戰八方的青雲宗,如今業已淪落成了這幅頹敗之相啊”
“噓”
那老者話音剛落,就被隨行的另一名車伕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繼而眼睛左瞧右看,見周遭沒人注意到他倆,才暗鬆了一口氣。
繼而悄然傳音道:“張老頭,你感慨一二我不反對,但、但你也不能亂說話呀”
“你說那青雲宗曾以不屈姿態,昂然力戰八方,這明顯就是在稱讚青雲宗那羣那羣失敗者啊。”
“你的玄修境界可不高,要是不巧、所說的話被路過的九十九天樞之一的宗門高手竊聽了去,那可是掉腦袋的麻煩”
聽到這,那姓張的老頭微微撇了撇嘴,輕嘆一聲:“唉劉老頭你就放寬心吧。”
“咱們只是負責運輸喫食和女人的小人物,那些名列於九十九天樞榜上的大宗豪門,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纔不會與我等一般見識的”
不知爲何,這張老頭說到“九十九天樞大宗豪門”等字眼時,語調間竟滿是遮掩不住的諷調。
聽到這,那被其稱作劉老頭的修者更顯緊張了,似是想說些什麼,可話到最後邊,終究化作一聲長嘆:“唉張老頭,咱倆那麼多年的夥計了,我曉得你心裏的想法,其實我也一樣。”
他微微仰起頭,看向遠處、湮於煙塵中的半截青雲峯,枯扁的嘴脣鼓動了兩下:“曾幾何時,這片土地還屬於青雲宗的時候,咱們尋常修者的日子,過得那叫個滋潤愜意。”
“可現在,青雲宗換了新主人,咱們的日子就越發的苦了”
“九十九天樞宗門在這裏開採靈石,除了採礦的勞動力以外,還需要各種各樣的配套資源。”
“這些資源從哪裏來嘿,那自然是就近取之了,說白了,就是對咱們的橫加掠奪啊”
“畢竟這幫混蛋沒打算在此長待,也就不曾有過建立體系、休養民生長期發展的意圖,只爲一時之利,什麼事幹不出來”
聽到這,張老頭深以爲意的點了點頭:“一場掠奪,便輕而易舉的讓我等失去一切。”
“那曾經爲之奮鬥了數十載、甚至數百載的收穫,都在一夕之間化爲烏有。”
“或許我們這些再尋常不過的底層修者,也只能這麼活着,這麼、卑微的活着吧”
“如果世上真有神明,我欲發大宏願:讓一切合法的,不合法的,不公且暴虐的掠奪者們,死無全屍”
劉老頭聞言,深以爲然道:“是啊,至今思青雲,君民兩相安”
“哦呵呵呵呵,你們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突兀地,半空中傳來一道輕蔑的話音。
一晃眼間,三個手執鋼鞭、腰挎鋒刃的壯漢便已凌空而落
“轟、轟咔嚓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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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至於劉老、張老這兩名駕車的車伕,更是直接被其中兩人狠狠的踩在了腳底下,無力的掙扎着
“你們兩個很不錯啊”
“一個發大宏願,要讓一切合法的、不合法的,不公且暴虐的掠奪者們,死無全屍。”
“另一個還公然說出至今思青雲,君民兩相安這等大逆之言”
“怎麼着你們難道是在對我們這些青雲峯新的統治者們,感到不滿了不成”
一人彎下腰,手中厚重的刀背一下又一下敲擊着張老頭的耳朵,沒兩下就打的他滿臉是血:“很好,不滿你就說嘛我等貴爲九十九天樞這樣的大宗強派,向來是非常民主的。”
另一人,則用腳底板踩住劉老頭的咬合關節處,讓他不得不大張着嘴,然後吞下大把大把的土灰
“哈哈哈哈哈,土的味道如何你這種底層修者,能有一份土渣滓喫,已經算是老子們格外開恩了,知道不”
位於中間的那個看似頭領的壯漢,則叉起雙臂、一臉輕蔑的俯瞰着那兩個老頭,一字一頓道:“你有一句話說的對:想你們這些再尋常不過的底層修者,就只能卑微的活着”
“要麼卑微的活,要麼,就連活的權利都沒有啊哈哈哈哈哈哈”
“嗚嗚、嗚嗚嗚”
劉老頭和張老頭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們隨性吐槽的言辭,居然真的給自己引來滅頂之災,此刻皆苦苦的掙扎着。
那被塞滿了泥土的嘴裏,卻終是難以說清楚一句像樣的話。
周遭,圍觀的人有不少。
可他們除了遠遠的躲着、瑟瑟發抖,低眉順眼之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看他們的神情,似乎對這種狀況已經習以爲常,麻木了
作爲底層的修者,他們被人肆意魚肉,就該是他們的命,他們,認命了
不認命又能如何呢
看看青雲宗吧,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些不肯認命的,勇敢站起身來、昂然奮戰的,最終不也逃不脫被毀滅的下場嗎
“哈哈哈哈哈”
狂笑過後,那居中而立的修者揚了揚手,另外兩人便心下會意:“你們都瞪大眼睛好好看着”
“不服從我們,亦或是膽敢在背地裏胡亂嚼舌根的蠢貨,都只有一個下場:死”
正當此時
“咻咻咻”
三個“行刑者”突然被一道金黑色的、細若蠶絲的雷線,赫然晃過他們的眼前。
“嗯這、這是怎麼回事”
那三名“行刑者”突然覺到自己的力量大爲流逝,彷彿都快提不動手中的鋼鞭、長刀了
下一剎
“噗、噗、噗”
頓時間,血噴如潮,濺了劉老頭、張老頭滿身滿臉。
再看那三名行刑者,竟都已被刮斷了頭顱,齊頸而斷那澆灌了二老滿身的鮮血,正出自他三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