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老徐娘於崇紅饒有興致的勾起嘴角,心下暗忖:“我給公主殿下傳去的神魂訊息,她應該已經看到了吧”
“唉本來我也不想多事的。”
“但這代表冰宮出戰的小子,表現的實在是太過妖孽了些,完全就不像是一名四星玄君該有的實力。”
“按理說,他這種天才,不該直到今時今日才被髮掘,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婆娑古域本有的修者”
“若真如此,這少年便是公主畫中人的可能性着實不低。”
“如果事後,公主殿下得知我明明曾於偶然間看到過她作畫的畫中男子,可在婆娑古戰場見到真人之時,卻未曾及時的向她稟報,反害得這少年在戰鬥中有所損傷的話恐怕會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給公主傳去個信兒,並把此前在這萬峋大峽谷中發生的一切,通通實言相告。”
原來,這位半老徐娘於崇紅打的“小報告”,纔是遙在深閨中的公主殿下突然提起興趣、觀看婆娑古戰場的戰鬥影像,並特意向掌教至尊施壓,要求嚴懲杜鉉特使的本因之所在
但,恐怕於崇紅自己都不知道,她打上去的“小報告”中的少年,在寒依芷心目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此刻,在那需穿透神山之巔的層層火雲、纔可抵達的“鳳殿”某一方宮宇之內
“真、真的是他啊”
“沒想到,我在有生之年,居然還會再見到他”
寒依芷雙目炯炯的盯着畫面中、那以一人之力昂戰羣雄的少年,輕喃自語。
她的腦海之中,那本以爲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將之開啓的、“封存領域”中的畫面,正一幕幕的閃過眼前
“啊啊啊,老大,你的那位女同伴總是對酷酷做些奇怪的事情,她逼問我你在哪,我不說,她他她、她就撓我癢癢”
身在彩天雲地內的辰申,不由樂了:“噗哈哈哈哈你渾身上下都是骷髏架子啊,難不成還長了癢癢肉”
“骷老大,你可要爲我做主哇哈哈,酷酷快要受不了啦”
“行行行,我這就出來。”
“唰”
驀然間,靈光乍亮。
原本“空間祕鑰時如細砂指間”這把金鑰匙所在的位置,突然間被一個大活人所取代
偏偏在此之前,寒依芷找酷酷“逼問”辰申的下落,又是撓癢又是啃咬的,貼的很近。
如今,辰申一下子從空間祕鑰本在的方位冒了出來,站位剛好插在寒依芷與酷酷中間。
那本就緊貼着的間隙,突然間冒出個大活人來,後果自然是撞了個臉貼臉、胸對胸
只聽“唰”的一聲,面面相擦之際,寒依芷佩戴的鵝黃色紗巾倏然脫落。
一時間,與她近在咫尺的少年,竟彷彿看得癡了
這面磕面的一撞,讓寒依芷踉蹌後倒之時,她忽然覺到自己那柔若拂柳的腰身、被一隻強有力的臂彎緊緊摟住。
“啊放開我”
回過神來的寒依芷,猛地掙脫懷抱,
寒冷的煞氣驟然襲來,讓對面的少年整個人如墜冰窟,面色唰的一下變得青白,並一個勁兒的解釋說這是“意外”。
寒依芷忙取出新的面紗髮箍,把自己的容顏重新遮蔽完好,才緩緩回過身。
雙眼中,依舊飽含煞意,像是盯上了獵物的虎狼,便是那鵝黃色的面紗、都難以遮掩她的“凶神惡煞”
或許辰申心裏想的不錯
“誰看到這女人的真容、她就要嫁給誰要麼,就會殺了他”的狗血猜測,與真相怕也相去不遠了。
須臾,寒依芷深吸一口氣,聲音雖低,卻寒意畢現的道:“你剛纔什麼都沒有看到,不對,應該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今後,對任何人,甚至任何阿貓阿狗、花花草草,你都不能提起看見過我的我的記住了嗎”
“不光是你,你和你的戰寵,嗯也就是這具骷髏,都必須立下血誓”
或許是因爲本就做錯事了而心虛的緣故,又或是因爲那時候的“黃衫女子”咄咄逼人的氣勢的確駭人,辰申和酷酷都照她說的,立定了血誓。
此後
當辰申與寒依芷面對婆娑王城最爲強大的敵人“赤龍仙君”時
“既然你敬酒不喫,本君今日便要痛飲鳳凰血,補一補我這空了數萬載的肚腸死吧”
霎時間,噴吐而出的龍息、便好似億萬柄尖刀利刃,齊齊刺向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鳳女。
那時,寒依芷自知大限將近,死前神念暗動:“辰申,你將兩枚核桃的尖尖兒相對,彼此對撞,便可激發防禦氣泡跳頻逃脫的功效。”
“不過小女子不敢保證它會把你帶到何處,但至少能確定,它會助你脫離玄靈界。”
“你快些逃命去吧”
可誰曾想,辰申並沒有將核桃尖端對撞,而是讓彼此的凹凸面相摩擦。
“唰”
下一瞬,蔚藍色的防禦氣泡赫然消失。
而他自己,則斜插進了狂霸龍息與寒依芷之間,打算用近乎於找死的行徑、替對方擋下這奪命的一記
在那一個短短的剎那,寒依芷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明知道是找死,而且死的毫無價值”
“但他的神情,何以淡漠如水”
“到底是什麼力量,讓他視死如歸”
“等等,我記得天妄之災爆發之際,父親爲了保護母親和我,毅然決然的挺身而出。”
“那時候,父聖臉上的神情,一如此時”
那時,在寒依芷的眼中,辰申的背影、比起當日她那位“火鳳本相”赫然彰顯了的父親來,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但在那一瞬間,在寒依芷的心裏,這兩個“男人”的背影,卻是一樣壯闊,一樣的偉岸
此此時此刻,寒依芷透過監察陣屏,再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不禁生出“昔人如夢”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