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這句話一點錯都沒有。
孫民在醫院這麼多年,終於到了油水最多的急診室,所以自然會權衡一下輕重。
爲了一個小小的保安,他還真的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
“孫醫生,怎麼了?”
隨着一聲嚴肅的聲音出現,孫民頓時悄悄的鬆了口氣。
只是聽聲音他便可以判斷出來,對方正是腦外科的主治醫師,杜峯。
因爲醫術精湛,在人民醫院二十多年以來沒有出現重大醫療事故,所以杜峯也已經爬到了科室主任的地位。
雖然只是一個名頭,但卻是對杜峯醫術的肯定。
此人長着一張嚴肅中不帶有一絲情感的臉,鼻樑上還架着一副散光鏡。
“杜主任,是保安趙天明的父親傷到了頭部,您……您看一下吧。”
孫民自然很願意將這個皮球踢給杜峯,這件事也就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嗯?
杜峯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雖然只是剛來,但他也明顯感覺到了急診室中似乎瀰漫着一種濃重的壓抑氣息。
走到了趙天明父親的擔架前,稍微撥動了一下那還在滲血的頭部,杜峯的眼神頓時變的有些古怪了起來。
“孫醫生,醫院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這樣的患者,我們醫院是不收的。”
雖然只是一眼,杜峯便能憑藉多年的行醫經驗可以斷定,此人必死無疑,沒有任何奇蹟發生的可能。
鋼釘扎入後腦,不知深淺,需要做x光照射才能檢查出來。
而且按照患者的年齡和承受力來判斷,手術需要最少三個小時才能完成。
可關鍵現在沒有人可以給他們這個時間。
從死神的手中將患者的命拉回來麼?
那是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才行,但是現在這種狀況,卻根本沒有那個條件。
“杜主任,我就這一個爹啊,求求你們了。”
趙天明的眼神已經變的有些渙散了起來,但他還是不得不爲父親爭取一下。
哪怕最終老爹撒手人寰,他也可以拍着良心說,他努力過了。
可現在這種狀況,卻分明是說,醫院連這最後的一線生機都不給他。
“誰不是隻有一個爹?趙隊長,爲你爸準備後事吧,我們真的無能爲力。”
杜峯可不是孫民那種前怕狼後怕虎的性格,有什麼說什麼。
若是其他的患者,他還可以搖搖頭,說一聲抱歉。
但是趙天明他本來就熟悉,所以自然不用那麼客氣,直接便告訴了他結果。
啊?
趙天明已經完全傻眼了!
杜峯是腦外科的主任,所說的話自然有說服力,他這樣說,便等於給父親判定了死刑。
“唉,這可憐,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段敬敏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姚剛,神色暗淡的開口說了一聲。
當時若不是蕭凌將李白玉瓶砸出來,估計到現在那十萬塊錢的手術費都湊不出來,姚剛也會和這個老人的下場一樣。
“需要多少錢?我出。”
“蕭凌哥哥……”
甚至就連姚夢晨都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蕭凌會開口,頓時驚叫了一聲。
嗯?
就連趙天明都有些不可思議的轉頭看向了蕭凌。
他不明白!
爲什麼這小子會幫着自己?
“年輕人,並不是錢的事情,如果老人家有一線生機,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會選擇馬上治療,但是……”
杜峯深深的吸了口氣,不苟言笑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無奈的神色。
他何嘗不想救治這個生命垂危的老人呢,可是在沒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之前,他不敢。
損失了名聲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關鍵那是一條生命啊!
“那是什麼問題?”
作爲開元集團的老闆,蕭凌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幫着自己集團打廣告的好機會。
別人走一步看一步,甚至走一步看兩步。
可蕭凌呢?
他走一步看十步,自然想要在這裏爲開元集團爭取良好的口碑。
“時間,老人家現在的狀況,根本沒有時間能支撐到手術結束,甚至連檢查的時間都不會爭取出來。”
杜峯深深的吸了口氣,面對蕭凌,他似乎感覺到有些心情緊張。
從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那平淡如水的眼睛中,他明顯察覺到了一絲獨特的氣場。
這個小夥子不簡單!
這是杜峯最終給蕭凌下定的結論。
“那如果我能幫忙呢?你們是不是該給趙天明一個盡孝心的機會?”
蕭凌淡淡的開口,語氣異常平淡。
這……
杜峯和孫民兩個人相
互對視了一眼,臉上也顯示出了一絲無奈的神色。
他們很想給趙天明這個機會。
但是,醫院中還有規定,他們必須遵守。
而且眼前的這個小子是誰?
“小夥子,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也接受你的這份善意,只不過,這是醫院的規定,我們沒辦法做主。”
杜峯沉吟了一下,這纔對蕭凌神色鄭重的說道。
“醫院裏也太不近人情了吧,竟然見死不救。”
“是啊,醫院本該救死扶傷的,現在造就變味啦,成了斂財機構了。”
“去找院長說理啊!”
“找院長有個屁用啊,直接去法院,告他們。”
……
剎那間,整個急診大廳中的所有人全部開口七嘴八舌的大聲嚷嚷了起來。
人家一個小保安,只是爲了盡一份孝心,難道這個機會都不給麼?
誰都是父母生養的,見到這種不公的事情,羣衆們自然會一致譴責。
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着,這無疑是在耽誤老人的寶貴時間。
“趙隊長,當着大家的面,我想問你一句,如果在手術中,你父親死亡,責任誰來承擔?”
蕭凌並沒有去搭理杜峯,而是直接對已經有些蒙圈的趙天明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