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靈允兒頓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話都不敢說了。
她這位主子其實一向很少生氣，不是脾氣好，而是根本就懶得將周圍的一切放在心上。
不在乎，視若無物，自然也不會投注情緒麼！
她第一次見他發脾氣，那還是二十年前林秀心作死，跟一幫子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人，弄得孟然家破人亡的時候。
這回……
靈允兒看看神色冰冷的主子，又看看依舊恬淡，閉着眼睛安心昏迷的靈丘，忽然有點兒羨慕她哥。
“把林秀心的嫡系抓來。”墨臨風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像是在認真地感受着什麼，片刻之後，他身上的氣勢弱了一些，只是周身依舊戾氣環繞。
“……是！”陳凡隱約覺得帝王接下來可能會做出點兒極爲可怕的事情，可卻沒敢勸半句。
墨臨風微閉着眼，遠遠看着，神色依舊溫潤，遠遠看着，竟隱約有一種慈悲憐憫的感覺，便是比之寺廟裏的低眉的菩薩，也不缺點兒什麼的，但是他的溫潤的語氣，卻寒涼得讓人忍不住心神俱顫。
他淡淡地道：“靈丘這裏還有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裏，朕不想看到小玖兒受到半點兒委屈。”
“是！屬下一定保證九姑娘的安全！”陳凡連忙應道，同時高高擡起的心臟，這會兒終於開始緩緩落下了。
靈允兒見帝王的情緒似乎慢慢控制住了，忍不住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她主子是怎麼感受到小玖出了問題的，但是，他既然還能坐得住，就說明問題不大，人還好着呢。
只是，這可當真是個誤會。
明知道司徒玖在林秀心那裏，帝王他，當真還能坐得住……嗎？
帝王他，只不過是因爲心神還在輸送靈力上，而使得自己說話的時候，稍微有些大喘氣罷了！
靈允兒這邊剛這麼鬆了一口氣，覺得她主子還算能夠保持冷靜，那邊，帝王再次一次開口，她就差點兒跪了。
只聽帝王淡淡地道：“把那些嫡系帶到慈寧宮門口，讓林秀心把人交出來，每隔一盞茶的時間，就問問她肯不肯放人，她若是不肯，便砍掉一個大臣的胳膊，問一遍砍一條胳膊，胳膊砍完了，便砍掉他們的大腿。”
靈允兒腿軟地扶住身邊的柱子，睫毛顫顫。
她，她家這主子，是要瘋啊！
帝國大業都不要了？
朝堂穩定也不管了？
朝堂重臣都直接開殺啊啊啊！
“……是！”
陳凡也愣了愣，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領命，只是，臉色有幾分發白。
這種事情其實真是不適合他這種年老體衰的老年人來做，不過龍一要負責統領噬龍衛和禁衛軍，不能親自去幹，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哦，差點兒忘了，便是龍一在，這其實也還是他的活計。
畢竟業務熟練，砍多狠，都不會把人給玩兒死的，除了還在慈寧宮裏的九姑娘，也就只有他了！
他微微一嘆——瞧着靈力的顏色，他家主子，這是還覺得沒撒夠氣呢。
果然，他這邊剛站穩，帝王就又開口了。
“倘若人砍了，林秀心也不肯放人，便讓龍一帶着人潛入慈寧宮，守着小玖兒，若林秀心敢讓小玖兒受半分閒氣，就宰光她養的那些妃子，殺光她的那些死忠。倘若小玖兒受傷了……”
帝王似乎是輕輕笑了一聲，只是那笑聲，忒滲人。
“那便直接宰了她吧。”
陳凡倏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帝王：“主子！”
靈允兒也瞪大了眼睛：“主子！”
當年帝王被算計的雙腿全廢的時候，他都從未說過要殺了太后的話，直到後來牽扯到了孟然的身上，他纔要去宰人，是孟然的父親孟宇，以及整個噬龍衛以死相逼，他才最終選擇了隱忍。
太后不可怕，她背後的靠山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帝王如今不能招惹太多人的注意，否則，絕對會過得艱辛無比。
他們還需要時間，只要時間足夠，帝王將成爲整個九州大陸無人可擋的所在，他們絕不想讓不該來的麻煩，如今便早早到來。
無論是陳凡還是靈允兒，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請主子三思！”
兩人祈求道。
帝王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裏的淺淡笑意，讓靈允兒和陳凡都呆住了。
帝王淡淡地道：“我不想再因爲一時疏忽，造成不可挽回的遺憾了。”
如果太后當真在必敗的情況下，還敢對司徒玖下手，那麼，這個女人就非除掉不可了。
人的膽子都是越養越大的，早年爲了避免麻煩，他選擇了隱忍，結果失去了雙腿和好兄弟，使孟然終身遺憾，若非遇到司徒玖，就徹底毀了，如今，他心中所愛，再經不起另外一次的威脅了。
所以，就算是有天大的風險，他也肯獨自背上。
靈允兒和陳凡張了張嘴，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是！”
人麼，有所謂有所不爲，倘若眼前這個男人當真畏畏縮縮，反而不是如今的風帝了。
“去吧。”墨臨風淡淡地說道。
靈允兒臉上露出剛毅之色，跟着陳凡就想走，卻不想帝王忽然開口攔住了她。
“你留着，一會兒照顧靈丘。朕，不想再耽擱一點兒功夫了。”
“……是！”
靈允兒心裏頭跟百抓撓似的，卻也不得不留下了。
連玉公公身邊都出了茬子，她哥腦子裏頭也不知道如今埋着多可怕的祕密呢，這要是再有人來害他，那可怎麼辦？
只是小玖那邊……
靈允兒站在門口，巴巴地望向了慈寧宮的方向，腦袋裏一會兒想的是，小玖可千萬別受傷，一會兒又忍不住想，那小丫頭那麼機靈，怎麼看也不是會被欺負的主兒啊！
……
而被靈允兒唸叨着的司徒玖，果然沒有被人欺負，反而把太后嚇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