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搖了搖頭。
沃特迅速揮了揮手,身後的士兵跑上前接應。
“克勞迪婭,好久不見了。”
“是啊。”
“還有別人嗎”
“還有奧傑莉亞的父母,爲了阻截多伊爾留下,走了一段路,奧傑莉亞回去了,後來希維爾也跟着走了。”克勞迪婭說道。
沃特嘆了口氣,她明白奧傑莉亞和希維爾的選擇。
“沃特,我也要回去了,我父親也在那裏。”
“抱歉,我不能跟着去。”
“不,留在這裏纔是你該做的,而回去是我該做的。”克勞迪婭平靜道,扭頭看着巴格上馬,微微躬身行禮:“人類的國王,保重。”
巴格意味深長地看着對方,輕輕點了點頭:“血族的援助,我不會忘記的。”
來自王者的承諾,在這種境地,不知該不該感到高興,不過克勞迪婭覺得這應該是父親想要的。
她微微一笑,轉身飛奔而去,沒多久就隱沒在夜色之中。
“陛下,我們該走了。”
沃特站在馬旁邊牽着嚼頭,馬背上的巴格朝着遠處的夜色,擡起手指放在額前,輕輕揮動了一下,然後雙腿一夾:“沃特,我們走吧。”
奧傑莉亞在荒原上奔跑着,她很累,氣喘不已,但卻不會停下來,她要去找自己的父母親,即使死也絕不能將對方拋棄,雖然拼命告訴自己,爸爸和媽媽是想讓自己活下來,想讓自己代替他們將國王送到邊境,才留在那裏阻截的。
回去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
但最終奧傑莉亞仍舊無法阻止自己的內心,理性告訴她不該回去,哈德桑和露絲很有可能已經死了,但內心有個聲音不斷提醒着奧傑莉亞萬一呢玩意他們還活着呢
你還能見到他們最後一面,奧傑莉亞,你必須去。
天空和地面的交界處,有點白光散發出來,已經快要天亮了。
奧傑莉亞往記憶中的那個方向跑着,然後最終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無法抑制,嘴脣顫抖着想要說些什麼,但卻一個字都吐不出。
雙腿打顫,跌跌撞撞地跑到兩人身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額啊啊啊啊嗄”
“額啊啊啊啊”
奧傑莉亞的耳邊一片空白,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在發出怎樣恐怖的尖叫,他瞪着眼前那被一把詭異長劍洞穿頭顱的身體,那是她的父親。
就這麼靜靜躺在那裏,眼眸交疊的是哪破碎血腥的面部,心臟叩動胸膛,發出劇烈的響聲,奧傑莉亞的耳膜被血液快速流動的聲音充斥,還有那劇烈如鼓聲的心跳。
思維崩潰了。
一下就嘔吐出來。
強迫自己不去思考,移開視線,入目的是母親。
下半身已經斷裂了,她依偎在哈德桑的屍體上,臉上掛着微笑,腹部斷開的地方,流出的鮮血如一條小徑往遠處蔓延,不遠的地方,露絲的下半身靜靜躺着。
到最後,母親還是拼勁全力,回到了父親身邊。
可能對露絲來說,或許這是個不錯的結局。
奧傑莉亞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
她沒有暈倒,但就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過了好一陣子,眼前才清明起來,連她自己都很喫驚沒有瘋掉。
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一個人躺着,她懶得動彈。
但被一些更奇怪的莫名直覺驅使,她被迫着脈動腳步,朝那個地方走去,一個
沒了一半身軀,但還有肌肉和血肉不斷在骨骼上攀爬的怪物呈現在眼前,那是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眼前這個女孩,她的身體是由血族的鮮血構成的,那麼他是不是該喫掉她
就在奧古斯都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瞥見了奧傑莉亞臉上的淚痕,突然間他便明悟了。
不,我應該將未來交給她,疲倦了他已經做了該做了的一切,但他已經不可能變得更強了,想要擊敗多伊爾,需要一個更可怕的人來駕馭真祖之血,而現在,那個人就在他面前。
“想要復仇嗎”奧古斯都開口了。
他的聲音沙啞,含糊不清,連他自己都不確信對方能聽清。
對方站着低頭盯着自己,面無表情。
“我將給你復仇的力量。”
說的同時,奧古斯都伸出手,而這句話,奧傑莉亞聽清了,她俯下身,眼中燃燒着可怕的火苗,但她不知該怎麼做。
即使奧古斯都將手指刺進她的身體,奧傑莉亞也一點都沒有抗拒,對於復仇的渴望,已經壓到了一切:“給我”
很好那麼,一切就交給你了
那一瞬間,奧傑莉亞感覺有什麼東西鑽進了自己的身體裏,肌肉血絲在奧古斯都的骨骼上跳躍,沿着骨骼往刺入奧傑莉亞身體的指尖爬行,然後鑽入其中。
輕微如蚊子的聲音,此時天亮了,遠處的太陽昇起,白晝來臨,光線沿着黑暗的大地迅速爬行,朝這邊靠攏,奧古斯都淡淡瞥了一眼,心想真是遺憾,連時間都不夠。
奧古斯都的眼神在迅速暗淡:“你該明白怎麼做。”
她自然明白,鑽入身體的那部分東西將新多出來的本能告訴了她,她要吞噬眼前這個尊貴的血族元老。
奧傑莉亞做出了正確的事,感受着殘餘的生命力迅速消失,奧古斯都嘴角扭曲了一下。
復仇者啊就這麼抱着這可怕的信念,不斷變強吧
“請別趕盡殺絕萬萬拜託”
這是血族第七元老最後的遺言
經過長距離的跋涉,克勞迪婭終於回到了這裏。
白晝已經來臨,她必須趕緊做完該做的事。
她焦急地掃視着周圍,尋覓父親的身影,然後目光鎖定在一個地方,驟然間瞳孔放大。
“奧傑莉亞”
克勞迪婭發出憤怒的咆哮。
遠處,奧傑莉亞聞聲轉頭,雙眸寒若冰霜,她的手按在奧古斯都破碎的胸膛上,手臂延伸出怪異的血色觸手,咬噬奧古斯都的殘軀,一口一口,將參與的血肉喫掉,把紅色的骨頭嚼碎融入體內。
“給我停下”
奧傑莉亞面無表情,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奧克勞迪婭怒吼着往前衝去,但日光蔓延過來,在照到奧古斯都的最後一刻,奧傑莉亞將其殘軀全部吞噬了。
奧傑莉亞站在太陽底下,看着近在咫尺的,站在黑暗中的克勞迪婭,光明和黑暗的分界線,將兩人分離,克勞迪婭的眼神充斥着激烈的殺意。
“爲什麼你要那麼做”克勞迪婭質問。
這個問題的答案猶如一把蜿蜒的白刃,橫亙兩人之間。
奧傑莉亞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神色冷漠,沉默不語。
“我會殺了你。”克勞迪婭冷聲道,語氣平靜而堅定。
地平線的盡頭飛來陽光,克勞迪婭踩在黑暗的邊緣,一步一步被迫後退,她站在最後的界限,冷冷看着奧傑莉亞。
對方走到父母的遺體邊,用力拔出插在哈德桑頭顱的長劍,看了他們最後一眼,義無反顧的轉身,往日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