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斐按了按桌子上的鈴。
很快，鬼宿恭敬地走了進來，“四爺——”
榮斐點了點頭，“給她弄點喫的。”
“是！”
鬼宿走出去吩咐廚房給備飯，衆人又守在門外，沒有再進去。
榮斐就那樣斜眼瞥着她，她一直哭。
榮斐突然問她：“你叫什麼？”
女人一窒，“什麼？”她沒叫啊？什麼時候叫了？
榮斐盯住她問，“你的名字叫什麼？”
“……”女人無語，這思維跳躍的……她說：“我叫Angel。”
榮斐皺眉，“不是問你這個，‘天使安琪兒’是道上的朋友送你的外號，你本名叫什麼？”
女人的眼睛一轉。
眸光慧黠閃動，眼睛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榮斐盯着她看，就見她眉心緊了緊，又鬆開……好像很掙扎的樣子，說：“我叫煙羅。”
“……”榮斐心裏吐槽，尼妹的……編個名也不編個好點的，怎麼聽着那麼像古代的那種妓 院的煙街柳巷女子？
女人見他一臉嫌棄，心裏暗笑，就知道這個死變太不喜歡這種名字，哼——
榮斐盯着她，又問：“誰給你起的？”
女人咬着脣，不肯說。
榮斐突然說：“你能不能不咬嘴？”
他的表情特別兇狠，好像她再咬嘴脣，他就能打斷她的牙齒！
女人假裝往後縮了一下，又鎮定下來，她眼神堅毅地瞪着他，好像在說：“我想怎樣就怎樣，要你來多事？”
榮斐終於平靜下來。上上下下掃視這個小女人，還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是真聰明，完全能掌控局面，又示弱，又不過火。如果裝得太過了，又會讓人起疑心，太強了又會挑起他的怒火。她這個火候掌握得……可真是恰到好處！
榮斐冷笑了一聲，眼睛仍然上上下下打量她。
女人坦然地站着。兩人都沒再說話，一直這種姿勢對峙。
這時，外頭傳來腳步聲，是有人來送飯了。
榮斐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他目光深沉，把她的黑色緊身衣拉緊，雖然被他撕開了，但好歹能遮住一點春 光。
女人的眼睛突然一眯，在榮斐擡頭看她的眼睛的時候，她立即矮下姿勢，盈盈美目盯住他，小 嘴抿呀抿，不停地嚥着口水，好像餓得不像樣子。
“噠……噠……噠……”有人端着飯進來，榮斐擡起下巴，朝桌子上一點。
那人便將托盤放在桌子上，恭敬地退了出去。
榮斐瞥了瞥桌上的飯菜，又扭頭瞅了瞅女人被綁着的兩隻手。
“要我餵你？”
女人倔強的沒有應聲。
榮斐嘲諷一笑，“你是不是冒牌貨？國際殺手Angel，可沒你這麼弱？”
他表情特別不屑，眼神裏略帶一絲輕蔑。女人皮笑肉不笑地朝他瞥了一眼，“女人嘛……都有很多面的，尤其像我這種身份的女人，不懷揣幾項絕技，又怎麼敢做國際殺手。”
女人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被你識破了……”她慵懶地翻了翻白眼，“沒辦法呀，想活着，就得努力讓自己應付各種惡劣環境。”
榮斐盯着她，看到她眼睛裏閃過的一絲痛楚。
她說：“哪個女人不想被疼着、被寵着。誰願意生下來就當殺手？”
她冷笑了一下說：“我剛出生就被抱到基地訓練，我五歲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人’。我一直以爲我是個殺人機器。”
她輕哼了一聲，又說：“我的教官一直教我用刀砍兔子、砍母雞、砍鴨子。我七歲……突然被關在一個獅子籠裏頭，我得跟獅子博鬥！我不殺它，它就會來喫我。獅子是餓了幾天的，看見我的時候，它的眼睛都是綠油油的 ！”
“我當時，特別緊張！特別害怕！我看到地上堆滿了武器，有長刀、有短刀、有步槍。我第一時間就衝上去撿起那把槍，我從來沒用過槍，但是我知道，槍的威力比刀大得多！可是，我抱起那把槍的時候，才發現，這把槍的槍栓被人鎖死了！根本就拉不動！我知道，這槍是有人故意鎖死的！這時，獅子已經朝我撲了過來，我舉着槍往它腦袋上用力一砸，我手裏沒有趁手的武器，已經失了失機，幸好那獅子懵了一下，我立刻就地一滾，撿起一把長刀往他的脖子上砍。獅子疼得‘吼吼’直吼，它暴怒了！兇猛地朝我撲了過來——”
她的眼睛裏滿是恐懼，榮斐盯着她說：“你殺了它。”
她的目光失焦，臉上瞬間蒙上一抹悲傷的情緒，“真的好難……我左手握着長刀嚇唬獅子，右手拿着短刀，趁機往它的要害上捅！我就這樣……按平時訓練的招式，一刀一刀的捅……每次拿短刀接近獅子的時候，我都以爲我會死。可是，我沒有死……我都僥倖的逃開了。因爲，我平時的訓練特別刻苦，你不知道……你永遠也想不到……在我的獅籠旁邊……我的小夥伴們，一個接一個的被獅子咬死！”
她突然擡起眼睛看着榮斐，“你一定想不到……我當時任何感覺都沒有……聽着他們的慘叫，看到他們一個一個的被咬死，我沒有任何傷心的感覺！甚至沒有一點想法。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我在殺死獅子的時候，甚至很驕傲自己是爲數不多的勝利者！我走出獅子籠的時候，渾身是血，筋疲力盡……教官稱讚我是最兇猛的‘獵豹’，因爲我表現得最好，所以……教官特別獎勵給我一頓大餐！就是……我要一個人對戰，從獅籠裏走出來的其他所有人。”
榮斐就那樣一直盯着她，她的眼睛到處看，生怕與他對視似的。榮斐說：“你殺死了所有人。”
她的眼睛正盯着桌子上的飯菜，已經燒紅的眼眶突然灼燒得更加厲害，
“是的。”
她的語氣特別平靜。
榮斐拿鑰匙解開她手腕上的鐵鎖，“請吧。”
他轉身走了出去。
鬼宿將門關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