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刀鎮星河 >第三一四章 觀星臺現
    望見高元德輕而易舉的脫困而出,宗法相身後爲高元德傳話的那位紫衣神師,頓時臉色驟變,血色褪盡。

    “我非是小看了你的能爲,而是蠢到對你仍存希望。”

    宗法相卻對眼前之景視如無睹,只是自嘲一笑:“記得兩日之前,我還聽你高元德,信誓旦旦說自己無辜,之所以殺人滅口,只是因難言之隱。可現在呢?你想要如何解釋?準備圖窮匕見,所以再不打算裝模作樣,繼續演下去?”

    “師兄你要這麼理解的話,也不是不可。”

    高元德臉上毫無溫度的微微笑着,也沒有一點的慚愧之意:“葛秋山的事情,看來小弟是無論怎麼解釋,都很難讓你諒解了。於是小弟就想,估計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讓師兄你冷靜下來,仔細聽我說話。”

    “所以不惜令我宗黑殺谷之戰功敗垂成,又讓秦長春偷走春木石。使此間數萬門人,陷入危局?”

    宗法相眸中的嘲意更濃:“那我倒要聽聽,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師兄此言大謬,黑殺谷之戰,本就註定了會是功敗垂成。即便師弟我別無二心,全力助你,師兄也沒可能辦到的。所以今日,令此間數萬同門袍澤身陷絕境的,不是我高元德,而是獨斷專行,執迷不悟的師兄你啊。”

    高元德微一搖頭,語聲無奈:“至於師弟之所求,兄長難道還沒猜到?無非就是想請師兄你,親自爲我洗清冤屈,還我清白。”

    “冤屈?清白?好一個冤屈!”

    宗法相不禁笑出了聲:“這真是我宗法相所見,最荒誕荒唐之事。難道本座,還真讓你高元德蒙冤了?”

    高元德不以爲意的迴應:“在師兄你的眼中,可能確實荒唐。可如今師兄你,只怕已別無選擇。此時此地,也只有我高元德能出面助你。”

    宗法相繼續諷刺的笑着:“洗清冤屈?助我?那麼然後呢?你之所謀,想必不止如此而已吧?”

    正說着話,宗法相卻忽的心中微動。看向了舷窗之外。

    他感應到那些血蝠,已經到了陣前五十里外。這比他估算的時間,早了大約小半刻鐘。

    顯而易見,那兩位魔主對此戰頗有自信。故而這些血蝠在飛行過來的途中,對體力毫無半分保留,

    也在這刻,宗法相已發現自己那株‘建木’的異變。

    ※※※※

    當那數達三十萬的血蝠,接近到二十里距離之時,各艘戰艦就已開始進入到了戰鬥狀態。整整四千面等級不一的陽炎神鏡,在各部首腦的指揮下,分做三波,輪流齊射。

    可血蝠卻是靈感之能最爲敏銳的一種邪獸族類,尤其是感應靈能變化的能力,幾乎直追人族的靈感師,加上它們超人一等的反應。往往都可在這三昧離火神光發射之前,就做出閃避的動作。

    故而這些三昧離火神光,很難對這些血蝠,造成大規模的殺傷。僅僅四千的數量,對於這團血色蝠雲而言,也無異是杯水車薪。

    連續七次輪射之後,也僅僅只有三千多隻,在三昧離火神光的衝擊下,身軀化爲黑塵。

    而僅僅只六十個呼吸之後,這些翼寬至少近丈的血色巨蝠,就已如潮水一般,將日月玄宗一方的近千艘戰艦完全遮蔽!

    到得此刻,激戰纔開始真正爆發,總數近八萬的弩箭,驀然從各艘戰船中拋射而出,使那些血蝠的衝擊之勢,爲之一窒。

    可這些弩箭,能夠真正命中的卻是極少。且依舊有少數血蝠,穿越過那重重箭網,深入到日月玄宗的軍陣內部。

    隨後一連串的爆炸聲響,在各艘戰艦之外響起。

    這些有着鮮紅色毛皮的蝙蝠,全都悍不

    畏死。往往都在中箭之刻,立時自爆血肉。而再當它們接近各艘戰艦,發現無法衝破那船外的防禦法陣之刻,也會在第一時間,將它們肉身爆散開來!

    碎星號在整個艦隊的中央,可也沒能倖免於難,且正因此艦遠超於其他戰船的規模,成爲那些血蝠的首要目標。

    連續的爆炸聲響,不但使這龐大艦身微微搖晃,更使船上的十五級‘都天庚元陣’,不堪重負。

    位於船底的謝靈兒三女,都已站立不穩。而此時在左側船舷指揮戰事的元封禪,更是面色鐵青。

    在他的眼前,足足七個靈弩炮位,被這些血蝠的自爆摧毀!還有三位靈師,因躲避不及,魂銷身隕。

    而此時在地面,那些濺射進船內的邪魔血肉,正在迅速的聚合再生,一隻只體積微小的血蝠,正在迅速成形。

    元封禪不禁一聲輕哼。隨着他大袖一拂,頓使這些細小血蝠無火自然,化爲黑灰。

    可當他纔將這些隱患清除,卻見那船舷之外,赫然已出現的血影。整整上百隻的數量,強頂着碎星號上發射的重重箭雨,急速穿梭而來。

    這使元封禪不解喫驚之餘,眼中也頓現苦澀之意。他隱有預感,今日這第一戰的艱苦與傷亡,可能會遠超自己的想象。

    而此時在船外,代替宗法相指揮戰局的左神通,更已是眉頭緊皺。他先是面色蒼白的,看了看身後,那至今仍無任何變化的五千丈巨樹,隨後又望向了位於前方不遠的碎星,眸中現出了強烈的憂意。

    他不知宗法相,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爲何這株本該成爲他們中流砥柱的‘建木’,在血蝠潮到來之後,卻遲遲未有動作,該有的法域,也未生成。

    同樣爲之驚訝的,還有數百里外的薛智與司空絕。不過這二人的反應,卻是與左神通及元封禪二人截然相反。而當他們對視之時,都能感應到對方的欣喜與意外。

    “我聽說日月玄宗這位第一天柱,不但法力高強,一生也少有敗績。尤其十幾年前在北方,北神玄宗再次從落雁河之北南下的那一戰,極爲經典,使北神玄宗三萬精銳,折戟沉沙。此人想必非是無能之輩,這株巨樹,也絕非擺設。”

    司空絕的千枚眼瞳,都現出深思之色:“看來他們日月玄宗的內鬥,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更爲激烈。”

    “人族的靈師,不都是如此?他們如能真正齊心協力,這片荒野,哪裏還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薛智說到此處,又用那分叉的舌頭舔了舔脣角:“看來這次,又將是一場廣林山之戰。”

    “廣林山?”

    司空絕聞言,卻是失笑:“只怕那些人,不會情願的。”

    “事已至此,哪裏能由得他們。”

    薛智先不屑一哂,目中則滿透是嗜血殺意:“我想嚐嚐這個第一天柱的血,到底是什麼味道。與那個上官玄昊,有什麼不同。”

    此時高空之中,正與遠處數道天域氣息對抗的皇極,也望見了司空絕與薛智二人的喜形於色,

    他不禁分神,同樣先以憂心忡忡的目光,看了眼那建木龐大的樹冠,隨後又望向了那艘浮於半空的碎星。

    隨後皇極似是猜到了什麼,發出瞭然卻又無力的苦嘆。

    可也在這時,他忽然又心神微愣,繼續看那碎星號的中央。

    “這是——”

    只見那裏正有‘蓮花’綻開,一座觀星臺從裏面冉冉升起。

    而在那臺上,除了芮晨與張德懷幾人之外,正中央還立着一個他熟悉的身影。

    那個少年,正以睥睨輕蔑的目光,望着對面數百里外的龐大魔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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