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劍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法寶多啊
    茅小冬眼神古怪地斜瞥了眼白衣少年,搖搖頭,繼續前行,然後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尤其是最後一場書樓之戰,於祿一人對陣兩人,結果雙方兩敗俱傷,三人豎着進去,一位洞府境的年輕賢人,一位觀海境的老劍修,一個武夫第六境巔峯的高大少年,到最後全部橫着出來的。

    這一下子,就算是副山主茅小冬都壓不住這個天大消息。

    當晚身穿公服的大隋禮部尚書,和一位身穿鮮紅蟒衣的宮中貂寺,加上那位潛伏在東華山附近的十境修士,三人聯袂登山。

    只不過茅小冬面對三人,只說這件事情,他自會給大隋皇帝一個交待,其餘人等,任你是藩王還是尚書,都沒資格對書院指手畫腳。三人其實上山後並沒有半點興師問罪的意思,可是茅小冬依舊不近人情,態度強硬至極,讓三人碰了一個天大的釘子。

    那名十境練氣士當場就要動手,所幸被禮部天官給攔住了,一同火速下山,進宮面聖。

    下山隊伍中,多了老劍修和李長英兩人,當時已經能走,但是氣色糟糕,如大病未愈。

    茅小冬最後問道:“你以什麼身份待在這裏?”

    崔瀺毫不猶豫道:“如果你看過我的密信,就會知道於祿和謝謝兩人身份,可以泄露一人,比如盧氏王朝山上第一大門派的謝靈越,我就以她的師門長輩現身好了,如果是於祿,那我就是盧氏皇宮的隱蔽看門人之一,放心,兩個身份我都早做準備了,滴水不漏。”

    茅小冬仍是不太放心,憂心忡忡道:“大隋的諜報,可不比大驪差。何況大隋與盧氏王朝世代交好……”

    崔瀺一句話就讓高大老人不再說話,“我是誰?”

    兩人分別之際,積怨已久的茅小冬忍不住罵道:“你是誰?你是我兒子!”

    崔瀺哎了一聲,樂呵呵喊道:“爹!”

    茅小冬愣了愣,氣惱得咬緊牙關,身形直接一閃而逝。

    崔瀺喊道:“那幫孩子住哪兒呢,爹你告訴我一聲啊!”

    夜深人靜,無人迴應。

    崔瀺翻了個白眼,“我自己挨家挨戶敲門找過去,誰怕誰啊。”

    文正堂內,茅小冬去而復返,站在堂下,敬完三炷香後,傷感道:“先生,師兄,爲何要如此,我如何都想不明白!我知道無論什麼,都比不上你們二位,你們既然如此做,自然有你們的考慮,可……”

    高大老人說到這裏,滄桑臉龐隱約有些淚痕,悲苦道:“可我就是心裏有些不痛快。”

    ————

    崔瀺當然不會當真傻乎乎一扇門一扇門敲過去,腳尖一點,掠到一座學舍屋頂,環顧四周,看到有幾處猶有燈火光亮,便向最近一處掠去,踮起腳跟趴在窗口,未見其面,已經聽到了嘩嘩水聲,崔瀺不急不緩戳破窗戶紙,果然看到了一幅“美人沐浴圖”,只可惜那女子身材實在是不堪入目,在崔瀺覺得瞎了自己狗眼後,屋內站在水桶內的少女尖聲大叫起來。

    崔瀺還不走,站在原地抱怨道:“幹啥幹啥,是我喫虧好不好!”

    砰然一聲,窗戶上水花四濺,原來是水瓢砸了過去。

    崔瀺已經揉着眼睛飄然離去,唸叨着:“眼睛疼。”

    身後是愈發尖銳的喊叫聲,附近學舍不斷有燈火亮起。

    崔瀺憑藉記憶,一座座學舍找過去,最後總算找到了要走的人,很湊巧,李槐,李寶瓶,林守一,於祿,四個人都在。

    於祿側身躺在牀上,雖然臉色雪白,可是精神不錯。

    李槐坐在牀頭,低頭看着自己腳上那雙草鞋,心事重重。

    李寶瓶和林守一相對坐在桌旁,各自看書。

    崔瀺推門而入,大笑道:“開不開心,意外不意外?”

    李寶瓶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喜出望外道:“小師叔呢?!”

    崔瀺跨過門檻,用腳勾門,砰然關上,坐在李寶瓶和林守一之間的凳子上,白眼道:“先生沒來,就我孤苦伶仃一人。”

    李寶瓶起身跑去門口,打開門張望了半天,沒瞧見小師叔的身影,這纔有氣無力地坐回原位,趴在桌上,無精打采。

    林守一放下那本《雲上琅琅書》,小心翼翼用那根金色絲線捆好,收入懷中後,欲言又止。

    崔瀺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水,一口牛飲喝光,擺手道:“事情我都知道了。”

    他對林守一笑道:“去把謝謝喊過來,就說他家公子需要人端茶送水。”

    林守一猶豫了一下,崔瀺急眼道:“幹嘛,你偷偷喜歡謝謝,怕我要她今夜暖被窩?是你眼瞎還是我眼瞎啊?”

    林守一無奈起身,離開學舍去喊謝謝。

    崔瀺望向病懨懨的李槐,微笑道:“李槐啊,別傷心啦,陳平安聽說此事後,誇你呢,說你膽子大,有擔當,是條響噹噹的好漢了。”

    孩子驀然擡起腦袋,“真的嗎?!”

    李槐頓時喜逐顏開,咧嘴而笑。

    李寶瓶冷笑道:“你傻啊,小師叔離開大隋京城這麼久了,怎麼知曉書院近期的事情?而且小師叔會這麼誇獎一個人嗎?”

    李寶瓶擡起頭,“最多笑一笑,已經很好啦,最多最多就是朝你伸出大拇指。”

    小姑娘突然直起腰,雙手環胸,“小師叔的稱讚褒獎,都留着給我呢!”

    李槐有些黯然。

    他猶豫了半天,低着頭,像是在對那雙草鞋說話:“我要不搬過來跟林守一住吧?”

    李寶瓶轉過頭,“李槐你怎麼還是這麼慫?憑什麼是你搬,要搬也是那三個傢伙搬走!”

    小姑娘突然也低下頭,重新趴在桌上,“算了,我沒資格說這些。”

    於祿艱難起身,李槐趕緊幫着攙扶,於祿背靠牆壁,盤腿而坐,歉意道:“沒辦法迎接公子。”

    崔瀺理也不理高大少年,打量着學舍內的簡樸裝飾,又沉默片刻後,對李寶瓶說道:“李槐搬來這裏是對的,這跟膽小膽大沒關係。李槐繼續留在那邊,是下策,搬來這裏是中策,搬去李長英學舍纔是上策。”

    這個時候林守一帶着謝謝回到這裏,林守一坐下後,黝黑少女看到崔瀺後,顯然充滿了畏懼,只敢站在門口那邊。

    李寶瓶疑惑道:“爲何是上策,我曉得。下策怎麼說?”

    崔瀺手指旋轉白瓷茶杯,緩緩道:“偷竊東西,欺辱李槐,這是不懂事孩子的人之常情,而且少年血性,最不講理,你們沒接觸過真正的江湖,那些個愣頭青遊俠兒,一言不合就能殺人全家,事後被官府抓起來砍腦袋,猜猜看他們會怎樣?在刑場上,劊子手哪怕已經盯着他們的脖子,想着如何下刀可,那些個傢伙仍然一個個得意洋洋,毫無悔意,你以爲他們怕死嗎?殺人不手軟,被殺不低頭,人家就是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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