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相 >第十章 時光荏苒寒來暑往
    程軒有些尷尬的呆住,找了位置坐了,摸摸鼻子道:“我確實該爲之前的事道歉”他頓了頓,自嘲道:“虧我還敢說,保你們平安,倒是在我家門生。≧  ”

    沈瑾瑜本就是無心打趣他,見他面色訕訕,自己都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解圍道:“你府上家大業大,人多自然是魚龍混雜,要做到萬無一失,也挺難的。”

    程軒點頭道:“這事我該給你個交代,之前怕人多,這段時間,我讓我府裏的人,都先不要來看你,將後院清理了一遍。”

    沈瑾瑜問道:“可是,我看你的樣子,好像無功而返。”

    程軒道:“釘子是拔了,但是線斷了。怕府里人心惶惶,沒說你是中毒,只能說是瘴氣和藥衝了。他們行動倒是快,薛神醫剛給你把單子開出來,藥還沒抓回來。人已經處理掉了。”

    沈瑾瑜想了想道:“既然是衝我來的,倒不怕對你們不利,不過我不想拖累你們。”

    她話未說完,程軒截住道:“我答應你的,必然能護住你。現在讓你出去,豈不是不戰而降。”

    說完他有些急躁的起身踱步。

    沈瑾瑜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聽說這人沙場無往不利,必然不信自己居然在家裏碰了這樣的壁。

    她也不好說出什麼安慰的話,只得將話題轉了出去:“那你原來的傷口完全癒合了嗎。我先前自顧不暇,倒是忘了問你。”

    程軒知道她有心岔開話題,止了腳步,耐着性子坐了,玩笑道:“沈大夫還記得問傷呢,好的差不多了,毒性也沒再過。”

    沈瑾瑜只笑道:“所以我說,這世間做大事的還是隻得你們男人,這麼大的口子,怕人得很,要我非要休息上一年半載的纔好呢。”

    程軒雖與她相處不久,也知她是有心安慰,被逗的哈哈大笑起來。

    沈瑾瑜看他笑得開心,不忍道:“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卻無人知道,就算你們世家子弟要出頭,也是滿身傷痕呢。”

    程軒大爲感概,一時竟然有引爲知己之感。

    碧玉此時敲門進來,沈瑾瑜一看她手裏端的藥,嘆了口氣,卻是一飲而盡。碧玉笑着又遞了顆酸梅讓她壓一壓嘴裏的苦味。

    碧玉離開後,程軒望着碧玉的背影對沈瑾瑜道:“我上次受傷,皇上賞了盒膏藥,說是能平傷口,我想着男人有疤不算什麼也就沒擦。我看碧玉的臉上有傷,姑娘家的,把藥留給她好了。”

    沈瑾瑜大喜過望:“那可真是極好的,我正想着要幫碧玉配藥呢,她臉上的疤淺,想來若有好藥必是大有益處。”

    程軒這麼久以來一直見沈瑾瑜無喜無憂,今天看她高興成這樣,便覺得這一盒藥膏實在是太值得了。其實她的高興也實在是爲了給主人家一點安慰,程軒的煩躁與用心她也看在眼裏。

    不過沈瑾瑜又有些奇怪:“不是聽說薛神醫居無定所嗎?爲何你在嶺南能找到他,在京城也能找到他?”

    程軒笑道:“這事說起來也算我命不該絕,幾年前我曾在無意中爲薛神醫付過一次賬,他當時錢袋被偷,身無分文。我以爲付完帳就算了,但是在我出征之前他找到

    我送了我幾顆解毒的金丹還告訴我一個住址,讓我有事可以在此找他。”

    嶺南瘴多毒蟲也多,這份禮倒是非常的實用。

    “只是這次你中毒,我手中金丹用盡,他明明就在京城之中卻是找他了找了好一陣。”

    沈瑾瑜心下了然,這命算是撿回來的,只是不知道後面還有怎樣的路等着她。

    碧玉用此藥膏,過了一年有餘,臉色幾乎已經是看不到疤了。加上當日看到她的時候,那樣子那樣憔悴也跟她當日裏的打扮和心境有關,現在沈瑾瑜待她極好,碧玉調理一陣後,已經完全不是當日所見之模樣,恢復到以前盛年容貌的**成。

    寒來暑往,轉眼一年多便過去了,這一年多里程軒幾乎很少回府,終年在外忙碌,嶺南之亂讓周邊勢力都有些蠢蠢欲動。

    沈瑾瑜在程府生活的很安靜,上次的投毒事件之後,居然沒有再生什麼別的亂子,李夫人待她很客氣,程軒回府時間雖然少,但是每次回去必定會去沈瑾瑜的院子,也時常託人給她帶東西,下人們也都知道了沈瑾瑜是貴客,都未曾有人爲難於她。

    沈懷瑾在書苑唸書,隔幾日才能回去,平日裏沈瑾瑜與程婉顧明珠來往並不多,她有空時,除去讀書繡花的功夫,便在自己院子裏種花,人生風雨多,院子裏滿目的繁花似錦,看着覺得熱鬧,心裏暖和一點。

    雖然期間,她也不斷努力試圖找父母與韓蓁蓁女兒的消息,但是每每總是無功而返。儘管如此,她還是每隔幾天就以禮佛之名讓碧玉去一次京城附近的寺廟,看有沒有父親的消息傳來。

    冬天的時候,沈瑾瑜畏寒厭雪,一直喜歡躲在房間裏,除了請安等必要活動,其他時候都是在閉不出戶,節日時候只和弟弟相聚,亦不與程府其他的人往來,因此從未見識過京裏節日的熱鬧。

    又是一年的夏天到了。

    這日裏,程軒去近月軒,下午時分,四周很安靜,可是樹上的知了卻吵的驚人。他推門進入,雖然一路有丫鬟請安的聲音,沈瑾瑜卻並沒有聽到。

    程軒進去的時候,屋子收拾得清爽利落,白釉的鬥彩花瓶裏還插着幾隻百合花,一看便是沈瑾瑜的手筆。

    沈瑾瑜正低頭清洗一個茶壺,他便有些不悅起來,這間屋子裏的丫鬟大概是過得太清閒了吧。

    沈瑾瑜正聽得有人進來,她擡眼看的的就是程軒眉頭微皺,想了想,解釋道:“你府上規矩嚴,丫鬟也都乖巧,只是這壺,是我祖父留下的,我不忍交與他人。”

    程軒有幾分訕然,莫不是自己自己心思太過直白。

    沈瑾瑜爲他讓了座,萱草爲她打水淨了手,又拿來一個燃着銀碳的小小紅泥爐,架上水煮了。

    這時碧玉撩了簾子進門,手上端着的托盤裝着大大小小几只杯子。她將托盤放在桌上,給程軒請過安笑道:“我們姑娘才得了幾隻她配壺的新杯子,非要煮過才肯拿來泡茶,三少爺您來的正好,試試我們的茶吧。”

    程軒有些恍惚,沈瑾瑜在回京的路上,喫飯洗漱,從無異議,他曾見得她喫飯時,若無其事的把碗裏的小石頭夾出來丟掉,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見她皺過一下,一直安之若素。當初那些日子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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