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飛身躍上了一顆古樹的樹梢之上,站的高了,看的也會遠點。
雨勢漸漸小了,天空開始復又明亮起來,桑田看了這麼久,這些侍衛一般都不太會進屋去看,但是又怕因爲雨大,會換人照看,心中更加火急火燎起來。
他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的,那便是,沈瑾瑜是穿着白衣,在這片山林之中應該很顯眼,他的輕功好壞自己知道,不可能這麼久還一無所獲的。
他從樹上下來,按照沈瑾瑜可能的腳步度,估算出一個可能的距離,在那附近仔細的找了起來。
又是一個時辰。
天又暗了下來,雨勢看着又大了起來,桑田心中焦急,又勞累,這次的天黑,不是烏雲,而是天色暗了下來,再找不到沈瑾瑜,天黑侍衛交接之時,勢必會現她跑了。
深山之中還未知有什麼洪水野獸,不管是不是會被抓到,都是非常危險。
桑田又急又累,失去了平常貴公子的悠閒,氣急敗壞了起來。
這時候他聽到剛纔他來的地方隱隱傳來了腳步聲,沒機會了!
若是他不能在這羣人來之前找到沈瑾瑜,他不敢認爲他靠一己之力能對抗那麼多人。
長板橋前,張飛孤身一人喝退曹兵百萬,若這傳說是真,桑田多希望他能現在擁有這能力。
一陣喧囂之後,桑田聽得這一羣人的腳步漸漸朝一個方向走去,他趕緊跟上,走近前了,是在懸崖的邊上。
他有些奇怪,那件白衣他是看到了的,但是當時那麼遠的距離,沈瑾瑜靠自己是根本不可能走過去的,所以他斷定那只是件衣服。
以這些侍衛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就算是懷疑,他們也當派一兩個人先下去查看確認,之後纔會大批人馬殺到。
桑田湊近了去看,險些被自己氣死,事急則亂,事緩則圓,他剛纔忙亂之中根本沒想到沈瑾瑜會往懸崖之下爬去,看她身上裹着幾匹大的樹葉做掩護,自己稍微留意,便能看到那綠葉之下的點點白衣。
桑田哪裏知道,沈瑾瑜在這裏被困多時,白天被下了迷藥,所以一直昏睡,到了晚上才能醒來。
最近這藥下得久了,對她漸漸有些失效,她才能在白天醒來一兩個時辰,剛開始,就算醒了,她也是不敢動彈,後來現確實沒有人會在白天入院,她纔敢將身子挪到地上來——若是不小心謹慎,被人現,迷藥的量增多,這點空餘的時間她都不會再有——用耳朵“觀察”外面的動靜。
她在這裏一年多了,晚上長夜漫漫,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因此便學會的用耳朵辨聲,到了後來,她甚至通過腳步不同的聲音算出了侍衛的人數,所以她知道,有多少兵力該怎麼分配。
沈瑾瑜將白衣裁了一半包上石頭往懸崖之下全力丟了下去,然後找了大片的樹葉將身體包裹起來,不是沒
所以,她現在不敢再信任何人。
沈瑾瑜氣定神閒的抓着一棵樹半倚着山坡而立,上面的侍衛正在試圖往她逃去的方向爬去,她大喊一聲:你們叫長公主來見我,你們再往前一步,我便掉下去,大家魚死網破。
雖是她用盡全力的叫喊,但是到底氣息微弱,在深山中卻不顯得大聲,還好這山谷之中多少有些回聲,聲音盪漾開來,大家都才聽得清楚明白。
至此,桑田才明白沈瑾瑜的用意,她根本沒打算逃,這樣的銅城鐵骨,又是這樣的深山,她若是自己往山裏撞,便是找死。
她現在這樣,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若不用自己的生命這樣做安排,根本沒有機會提出交換的條件,在那樣的環境下,她連死的資本都沒有。
桑田的心吊到了嗓子眼處,沈瑾瑜已經在鬆手了,照看她的那羣侍衛知道她是重要人物,千萬丟不得,到沒有將她的死活放在心上。
沈瑾瑜見到這樣的場景,微微一笑,將手便鬆了下來。
那一刻,桑田見到沈瑾瑜久違的笑意,彷彿仍只是十多歲的迷惘少年,穿越了十多年的重重時光,又回到了沈瑾瑜的面前,那個機智的姑娘,今天又回來了。
她這一鬆手,領頭的侍衛情急之下叫道:“你們站住,沈姑娘,萬事好商量。”
他知道她不能丟,卻也知道,長公主沒下令讓她死,她也死不得。
可這話終究還是有些晚了,沈瑾瑜的手一鬆,便往山谷中墜去。
桑田這才明白了沈瑾瑜沒有把握,她只是受夠了這樣白色古怪的宅子,她是抱着死的心往這裏逃的。
與其這樣被關一輩子,倒不如拼死一逃,這樣都逃不出去,她便將性命留在這山谷之中。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黑光閃過,一個穿着黑衣的蒙面之人,踏葉而去,從樹尖上的枝丫躍過,雖然還是晚了一步,沈瑾瑜已經往山谷下墜去,身體擦過樹幹與山岩,但還好這黑衣人動作快,順勢將她撈了起來,提起一口氣,將沈瑾瑜抱住便往山谷下跑去。
這人動作揮灑自如一氣呵成,加上領頭之人才喝住了大家,不准他們往前追去,大家竟然都愣在了原地,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兩人逃走。
這黑衣人便是桑田,他剛纔見勢不好,順手將系在腰間的黑色布巾拿出綁在臉上,下意識的便往山谷撲去,想要去救沈瑾瑜。
若說把握,他沒有,但是這樣情急之下,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人急了,纔會逼出與尋常不同的能力。
雖然沈瑾瑜受了傷,但是好歹人救了下來,他抱住沈瑾瑜,慌不擇路的往下跑。
他的輕功好,現在是拼命之時,就算多了一個人,他好像也沒有感受到,一心只想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