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你是要助我修行,讓我早日圓滿?”
長公主有些失望的說道:“你的表現,讓本宮很不滿意。”
她見沈瑾瑜神色並無僞裝,沒有將痛苦隱藏的的感覺便又問道:“你心中不怨嗎?爲什麼這段往事,只有你受苦,爲何不該是你的母親?”
沈瑾瑜想了一下答道:“母親自幼失恃,心中苦楚何止勝過我百倍,我爲人子女,代母受過又何妨呢?”
長公主又追問道:“那沈懷瑾呢?爲何是你而不是他?”
沈瑾瑜低頭有些無措的樣子,她擡起頭勉強笑道:“既然他有他的選擇,我只能說大家各安天命吧。”
長公主看她眼神有些飄忽,拳頭捏的關節都有些泛白,冷笑道:“本宮不要聽這些場面話。”
沈瑾瑜緩緩跪下,懇切的哀求道:“祖父就只這一支血脈,長公主你恨我,我能懂。我雖恨他狠心,卻也知道他是不得已的保身之爲,求你不要爲難懷瑾。”
長公主本來只是覺得她聽到程軒求親太平靜了些,纔想到要嚇唬她一番,誰料她竟然在這時間第一次提及了沈柟,長公主頓時有些促不及防,她愣了一下,想了許久終究是無言以對。
人人心中都有不能觸及的軟肋,在長公主這裏,便是沈柟無疑了。
下午長公主正午睡,沈瑾瑜和其他丫鬟一起守在她寢宮的門外,長公主身邊的嬤嬤過來告訴她道:“剛纔桑田來過,說你一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快要走了,讓你送送她,長公主答應了,只讓我帶個話,讓你記得弟弟始終還是在軍營之中。”
這是怕她乘機逃了?姐妹?沈瑾瑜心中一片茫然,無論如何,沈瑾瑜先謝過了嬤嬤,被帶到大門之時玉衡已經等着了,桑田親自駕着馬車邀道:“先上來,我路上給你講。”
沈瑾瑜正有些納悶,一起長大的姐妹?蓁蓁不是已經……那剩下的:“碧玉?”
桑田點頭道:“今天上午她的貼身丫鬟到平康坊來找我,說是她快不行了,身邊的丫頭被賣了,這丫頭自知也賣不到什麼好地方便拼死找了機會逃出來。她說以前聽碧玉提過平康坊和程府,料想着程府難進,便找到我了。我去董府略打點了一下,說讓你們下午去探望探望。”
沈瑾瑜問道:“那我們現在是去她的院子嗎?”
桑田邊駕車邊答道:“我們現在去董府。”
沈瑾瑜疑問道:“不是外室嗎?怎麼……”
這裏面的門道可就多了,桑田沒有答,玉衡輕輕拉了沈瑾瑜的衣袖解釋道:“她若受寵,董三公子長期流連在外,他們家夫人也不會任之聽之的,遲早會接回府的。”
點點頭,她心裏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也來不及糾結這些事情。
馬車行了一陣子,到了董府的角門,沈瑾瑜下了車,帶着玉衡進去了。
一路彎彎繞繞,沈瑾瑜進了一個院子,院子裏顯得生氣,花鳥魚蟲一樣不少,她來不及細看,便走進了房間,四周的窗戶都緊緊的關着,她聞到陣陣的藥味和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碧玉躺在牀上,臉色蒼白,卻看起來不是很瘦,平常的日子過的可見還是不錯的。
沈瑾瑜靜靜的坐在碧玉的牀頭等她醒來,碧玉比之前胖了些,躺着穿着常服,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從袖口的滾邊處,也看得出面料好做工精細。
她睡得不是很安穩,嘴角偶熱會翕動一下,烏黑的秀散在枕上,與月白色的絲料繡花枕頭相印,顯得愈的黑亮。
沈瑾瑜想輕輕觸碰一下她的臉頰,還是怕把她弄醒,最終也只摸了摸她的頭。
碧玉還是睡的不安穩,不一會兒就醒了,她睜眼看到沈瑾瑜像是久沒見父母的孩子終於有了依靠,眼淚霎時便滾落到枕頭之上,她掙扎着想要下地給沈瑾瑜請安,邊哽咽着說道:“姑娘,我算是等到你了。”
沈瑾瑜摸摸她的頭,將她按在牀上躺好才笑道:“我們之間何須這種虛禮呢?”
沈瑾瑜拿出自己的帕子,仔細的給她擦乾眼淚,又待她情緒平穩之時給她把了脈。
碧玉房裏有兩個小丫鬟,看着年歲不大,都怯生生的,玉衡讓她們將平時的飲食呈上來,一一的看過,沈瑾瑜給碧玉把了脈,又從腰間拿出她隨身帶着的金針給碧玉針了許久。
碧玉沒一會兒就又沉沉的睡去了。
她房裏的一個小丫鬟上前來給沈瑾瑜福了一禮道:“沈姑娘,我們要給玉姨娘換被褥了,之前夫人交待說,沈姑娘還未曾婚配,讓我們避着點。”
沈瑾瑜點點頭,上前將碧玉腳邊的被褥掀起來看了看,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還好玉衡手快,趕緊將她扶住了。
沈瑾瑜在外間等了一下,對玉衡問道:“我們先回去吧。”
玉衡有幾分驚訝,她還以爲碧玉這種情況,會給她開方子呢,不然也多少會留下來再說會兒話呢。
由丫鬟帶路,桑田居然還守在門口。
沈瑾瑜一驚,問道:“是因爲長公主要你將我帶回去的緣故嗎?”
桑田未置可否,只命道:“先上車,我們回平康坊。”
沈瑾瑜一路沉默,直到進了平康坊,她問桑田道:“你如何能帶我出來的?”
桑田答道:“平康坊。”
沈瑾瑜抿了抿嘴,有點不敢相信,過了一會兒又問:“你現在能找到薛神醫嗎?”
桑田低頭思索了一下答道:“不能,他去嶺南之後,少有消息。”
沈瑾瑜急急的追問道:“那宮中擅長婦科的御醫可以爲碧玉看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