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梧瞥了她一眼,自顧自地走到了牀邊。
她低下目光,和嚴菁華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啊……”
“你想告訴我推你下山崖的人是誰,對嗎?”
嚴菁華停止叫聲,立刻眨了眨眼睛。
只是瞬間,這偌大的臥室就安靜下來了。
安靜之下,是所有人躁動不安的心。這隱藏了幾年的真相,是每個人都想知道的。
葉梧目光垂下,嗓音和她的臉色一樣平靜:“這事不着急,你已經還我清白了,等你身體好點了再說也不遲。”
是,嚴菁華雖然不能說話,可剛剛對她的態度,已然向屋子裏所有的人表示了她的清白。
葉梧說完,就見嚴菁華眼睛溼潤,勾了勾嘴角。“啊……”
“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和你再計較什麼,安心調養身體吧。”
這話落下,葉梧轉身朝後退了幾步。
做了兩年多的植物人,嚴菁華雖然沒有像正常人那樣清醒過。但慕晴晴和阿玉整天陪着她,說過不少話給她聽,有自家的瑣事,也有葉梧和慕夜城的一些事情。
她閉上嘴巴,沒有再說什麼。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最後又落回慕一一的身上。
慕一一適時地往她身側拱,奶聲奶氣地說道:“奶奶,我給你唱歌聽好不好呀?”
嚴菁華沒開口,緊抿着嘴巴點頭。
小傢伙唱起了慕晴晴經常唱給她聽得搖籃歌,不一會兒,這房間裏就充滿了她那天真清脆的小嗓音。
葉梧沒待多會兒,瞧見嚴菁華睡下了,就走了出去。
她走到了院子裏的長廊上,這個季節長廊上纏繞的紫藤花全都開了。花香四溢,摻在風中,好不舒服。
站了沒一會兒,身側就多了道高大的影子。
不等他先出聲,葉梧就先開了口:“慕夜城,你猜會是誰做的?”
“想讓我們分開的人有很多。”
葉梧沒吭聲。兇手也許是有別的目的,也許是趁機嫁禍給她,就爲了破壞他們的關係。可不論是出於什麼目的,他們確實也分開了。
周圍的空氣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不一會兒,葉梧肩上一重,不屬於她的外套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止這樣,他還上前,抱住了她。
葉梧目光變了變,在這個時候,有些話說出來可能太傷人,但出於理智,她還是要說。
“慕夜城,你知道嗎,我們當年不是敗給了那個兇手,是敗給了我們自己。”
“我知道。”
“你不信任我,你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判斷,從來不聽我的解釋。”說到這,葉梧忽然笑了聲,“不,不對,我解釋了,可我不喜歡解釋太多遍。後來你誤會我和閻川,我也不想解釋什麼了。
你知道嗎,我們也許生來就不合適。你愛掌控一切,我偏偏又最討厭被控制——”
“小五,別說了。”男人眉頭緊蹙着,打斷她的話。
“慕夜城,我必須要說。我要和你當面說清楚。”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要再說了。”
葉梧忽略掉身上傳來的溫度,和緊緊纏在她
說到這裏,她原地轉了個圈,轉到他身前,目光對上他的。
“慕夜城,就算沒有發生那件事情,我們註定也要分開的。”
她的嗓音在這隻有清風和花香的夜裏,尤爲清脆,也極爲冷靜。只是在無形中,像是裝了針刺,一字一字地扎着男人的心臟。
“不是那樣的。”
強勢慣了的他,頭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而面對這樣的葉梧,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耍無賴命令她不準走,他只想拿個繩子把她綁在身邊哪兒也去不了。
“慕夜城,你先鬆手。”
葉梧被他勒得不行,雖然面對無數次他這樣的霸道了。可她還是沒能找到好的辦法去拆解。
她只能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你要是再這樣,我真的沒辦法做到和你這麼平靜的說話了。”
葉梧說完,就覺得渾身一輕。
慕夜城並沒有徹底鬆開她,而是抓住她的手,一雙深邃的眸子緊鎖着她的臉頰。
“小五,你剛剛不是跟媽說,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嗎。”他沉下的嗓音裏,多了幾分賴皮的意味。
“我指的是我和她之前的過去,我們之間是另外一碼事。”
“我不信。”
葉梧有點不耐煩了,她甩甩他的手,沒好氣地回他:“你先照顧好她吧,我回酒店,等幾天她身體好點了我再過來看看。”
慕夜城抓住她的手不放。
葉梧擡眼看向他,“慕夜城,我不想和你吵架,鬆手!”
“今晚別回去了。”
“替我跟一一說聲晚安,我改天再過來看她。”葉梧說着,用力地甩了甩手。
慕夜城盯着她的臉色,半晌之後,只好妥協鬆開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就——”
“那我就不讓你走。”
葉梧閉了閉眼睛,勉強勾起了嘴角,“好,那多謝慕少了。”
“不客氣。”
……
回到酒店,葉梧久久不能入睡。在牀上輾轉幾下後,她拿起手機給伍伶伶和簡小三都打了個電話過去。
將事情說完,她這才睡下。接着,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慕一一過來的時候。
“媽媽,大懶蟲,起牀啦!”
慕一一精力可旺盛了,騎在葉梧的肚子上,就去揪她的領子。
葉梧是生生被她給壓醒的,接着,她就瞧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牀頭的男人。
他穿着一襲休閒服,深藍色T恤,黑色的修身長褲,筆挺地站在她身側。
“一一吵着要來找你。”
葉梧沒說話,將慕一一抱在一邊,這才下了牀。
“媽媽你要去哪兒?”
葉梧衝她勾起嘴角,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在這等我,媽媽洗漱好,就過來找你。”
慕一一聽到這話,才乖乖地點頭,“嗯嗯。”
葉梧笑了笑,目光從那男人身上略過,徑直去了洗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