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平天策 >第九百二十九章 一人圍
    “此人真是…”

    林意在集市之中堆積高臺,南広王府之中也已得知消息,隨着此時的這高臺完成,在南広王府花園之中高處,甚至已經能夠看到登上高臺的林意。任輕狂遠遠的看着那條身影,想要怒罵,但卻是一時想不到用什麼言語形容,只是嘆了口氣,沉默下來。

    他不比外面那些邊民只知道看熱鬧,卻不去想其中深意。

    此時林意登高應戰,一是讓外面的大軍看清楚身形所在,但同時也可以居高看着這南広王府,若是南広王府之中有人衝殺出去,他第一時間也能發現。

    這些邊民已經被林意煽動,他們若是想強行突圍,必定帶來大量的死傷。

    按之前林意所書的哭天書來看,林意不只是深諳武將謀略,他對南朝那些文官的口誅筆伐的手段也是擅長的很。

    不怕武將會打仗,只怕武將還會和那些文官一樣玩弄筆墨,蠱惑人心。

    哪怕太子能夠逃得出去,這裏的事情勢必也會被林意加油添醋的大肆宣揚,連賣人頭那樣的江湖場面都擺得出來,任輕狂甚至真的懷疑,若是真的他們藉助大軍的掩護,殺死了不少民衆逃離出去,這林意說不定甚至能夠分大量的金錢給這些邊民,讓他們一路流竄,將這裏的事情大肆在民間宣揚。

    “現在如此情形,他在周圍也恐怕埋伏了人手。”

    蕭謹喻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若是他現在能夠出王府,恐怕真的是自己就會將自己的不肖子蕭珏立斃當場,這些年他黴米王爺的外號甚是響亮,南朝絕大多數人都只覺得他是個純粹靠運氣的無用王爺,但卻忘記了他倒是真正的江湖人物起身。此時大難臨頭,他的戾氣倒是徹底的被激發了開來,“哪怕喬裝打扮,只要有人出去,必然被人注意。現在他如此託大,只要軍心不失,我們便有轉機。”

    徐墨淵看着集市之中高臺上的那道身影,雙眉深蹙,點了點頭,道:“呂將軍雖然並非中州軍出身,但卻並非前朝舊臣,對聖上忠心,他也並不愚鈍,若是見機不妙,自然也會飛速請援。”

    太子蕭統冷道:“也只有如此了,我們來前見過呂將軍,他的確並非庸才,按我來看,那騎軍統領一回去稟報,他知道是林意來堵我,恐怕早就已經令人傳信出去。林意的強橫自然是毋庸置疑,但他自建高臺而戰,如同作繭

    自縛,軍中所有軍械也都可以調用來對付他。巨浪拍岸,哪怕岸邊礁石再過堅韌,拍打千年,這礁石自然也會崩潰。”

    他說出這些話時,雖然語氣森冷,但實際心中卻是十分不安。

    他只覺得恐怕四萬鎮戊軍真的不怕死,前赴後繼的去消磨林意的力量,也未必能夠將他救出生天,但畢竟當年鍾離之戰那些北魏大軍是通過浮橋才能入城,林意也有許多修行者和軍隊從中協助,最後劍閣和鐵策軍也是死傷極爲慘重,也是慘勝。

    但現在軍隊團團將南広郡包圍,卻是可以好整以暇的謀劃,可以將軍中所有的軍械都用來砸在他一人的身上。

    想着哪怕是數千箭軍,從四面八方就朝着這一人射箭,光是箭矢都恐怕可以堆積成這樣的高臺,更不用說軍中有各種威力更大的軍械。

    想着畢竟和鍾離時情形不同,林意似乎又驕傲自大,而這裏距離党項也不近,林意的軍隊是不可能到來,而他們的援軍,卻恐怕會到。

    一想到這些,他的心中就稍安。

    太子蕭統沉默的想着,念頭卻又不自覺的被牽到了王府外的蕭珏頭上。

    一想到自己的這名玩伴和伴讀,

    他就又不自覺的恨得牙根發癢。

    他心中默唸,若是今日逃過此劫,一定要抓住這蕭珏,把他的皮都扒了。

    要知道對於一名太子而言,可以無功,但不可以失德,得民心最爲重要,若是民聲不好,將來登基之路便十分坎坷,但這蕭珏竟然當衆揭穿這些事情是他暗中謀劃,這卻是比當面扇了他一個耳光還大逆不道,無法饒恕。

    南広郡鎮戊軍的大將呂頌,是建安郡出生,在前朝時,他只是訓練水軍的一名教習,南朝的水軍大多在洞庭湖一帶受訓,他在沿海一帶訓練的水軍,更是防範一些海上的流寇而已。到了蕭衍登基之後,他被舉賢才,卻是平步青雲,一直從東部調到了這西邊。

    能夠在毫無中州軍背景的情形下,得到諸多軍方將領的賞識,從水軍教習一路升遷至統領數萬大軍的地方鎮守大將,也足夠說明此人聰明而且圓通。

    蕭統到達此地時,也見了此人一面,覺得此人談吐和學識的確不俗,此時他料想的也不錯,那名騎軍將領剛剛飛騎報訊,已經開始進城的呂頌聽到林意兩字,頓時渾身汗毛孔都是發炸,毛骨悚然。

    “

    速去平蠻郡請援,十萬火急!軍情一併朝東江陽郡傳遞,哪裏的驛站老章有信鴿。”

    他連發兩道命令,臉上已沒有一絲血色。

    聖上發了討賊書,他原本就擔心西南一帶戰事將起,但沒有想到前些時日党項邊境全無生息,但一有消息,竟然是直接出現在了這裏,而且還是有關太子!

    太子在這裏,原本就是祕密,林意如何能知曉?光是走漏了太子行程的消息一事,恐怕他們就已經要受牽連。

    “將軍中軍械全部運來,器庫之中的也全部送來,城外工坊的工匠和守軍,也全部調集過來。”

    聽着更多的回報,他強行鎮定心神,手指卻是在微微顫抖,“他帶了多少兵馬過來?”

    “此時出面,唯有他一人,似乎周圍客棧之中他有一兩名幫手,但一直隱而不見,至於軍士,卻是一個都沒有帶來。”

    集市之中跪在林意那裏的安將軍原本就是呂頌的副將,當時出事,集市之中也有別的小將,此時也都到了呂頌身前,將林意從賣人頭開始到鼓動集市之中的民衆圍住王府,儘快的說了。

    “只有他一人?”

    呂頌面色瞬間古怪起來,他呼吸有些不順,在下一剎那,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這簡直是荒謬,但此時卻真的是噩夢。

    他的腦海之中甚至自己補出了一個畫面,林意站在剛剛壘起的高臺上,對着整個王府在獰笑,“南広王府,你們被我一個人圍住了。”

    一個人圍住一個王府,而且令數萬大軍需要火速請援,這在史書上都是前所未有。

    “此人在之前鍾離連戰數天數夜,而且迎戰北魏高手和衆多真元鎧甲都不脫力,哪怕用人命堆疊,都恐怕耗不光他的氣力。”正在他面色尷尬古怪之時,一個聲音響起,“按現在情形,唯有請將軍重賞犒軍,穩定軍心,並先儘可能用軍械遠攻。纏住他的同時,儘可能驅散王府外人羣爲妙,城中九溪弄堂那邊的救熄會有不少水車,我看先要設法弄來。”

    呂頌這才驚覺,渾身有些出汗,他看着出聲的那人,那是一名四十餘歲的黑衫文士,是他從建安郡帶來的軍師沈從卿。

    “軍師所言不差,我是一時心亂失了方寸,你所想倒是和我所想差不多。”他苦笑點頭,馬上下令讓人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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