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從來不會覺得冷的。
冰火針是夜家獨有的東西,傳承了多少年已經無法用數字計算,它既是夜家的信物,也是夜家用來處置想離開夜家過普通人生活的族人,不會致命,不過是廢了他們的鳳炁,讓他們從此與夜家再無一絲一毫的瓜葛,也免得他們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害人,防患於未然。
多少年過去了,被這針扎過的人寥寥無幾。
因爲夜家的忠誠是刻在骨子裏的,唯有的幾人都是女人,爲愛而離族。
如今,她也是,倒也不算丟人。
鳳炁讓夜家人強大無比,就像自帶鎧甲那般,體力和速度會幾倍高於普通人,一旦失去就會像是被抽空了身體裏的力氣一樣,越強大的人越是如此。
她不禁扶住牆,喘了幾口氣。
這麼大的雪,要是能飛起來走屋頂的話,那該多好。
呵呵
她苦笑,但不後悔。
只要她不姓夜,不再是宗主,那麼夜家人就不會再爲難夜辰。
等價交換
她用自己的鳳炁來交換夜辰的一世平安。
值得的
她看着漫天的雪,強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不就是幾步路嗎
走走就到了
但她錯估了自己的體力,走着走着就沒了力氣,摔倒在雪堆裏。
“該死的,我就不是紮了自己一針嗎。用得着這樣對我嗎”她有點笑不出來了,習慣了強大,突然變回普通人,落差感太強。
“宗主,你在哪聽到的話回我們一聲啊。”
遠處傳來了匯美的聲音,妖嬈知道肯定是沐宸通知了她們。
她趴在雪堆裏不願出聲,她已經不是夜家的宗主了。
“姐姐,雪那麼大,根本看不清楚。”
不過四五點的光景,天已經黑了。
“我們沿着宗主回去的方向找的,肯定能找到,說不定就在前頭”
聲音越來越近,妖嬈沒地方可躲,前頭的光亮從風雪中探了過來,她被照了個正着。
“宗主”匯善欣喜地叫道,趕忙跑向她,“宗主,您沒事吧,是不是摔疼了。姐姐,我找到宗主了。”
匯美聽到後立刻尋着聲音跑過來,一見到妖嬈便眼淚汪汪,看到她凍得直哆嗦,忙道:“匯美,快把衣服脫下來給宗主。”
匯善身上的衣服並不厚,但聊勝於無,至少能防風的。
“宗主,是不是暖和些了”
妖嬈凍地牙齒咯咯響,推開她道:“我不需要”
匯美急道:“宗主分雪那麼大,您會着涼的。”
“我已經不是宗主了。別再叫我宗主。我也不需要你們伺候。我自己能走回去。”
“宗”
妖嬈瞪向她:“回鳳淵去。”
匯美拼命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着一顆的掉,“宗不是,小姐,我們是軍校的人,是你的護衛,我們不會回去。”
匯善如搗蒜似的點頭:“姐姐說的對,我們不回去,我們要跟着跟着宗跟着小姐。小姐您趕不走我們的。”
她們不能離開,失去了鳳炁,和失去了半條命沒什麼區別,如果走了,誰來保護她。
“隨便你們”妖嬈用手撐着使勁站起來,但腿軟得不像話,她搖晃了很久才站直,然後繼續艱難地往前走。
匯善和匯美緊緊地跟在後頭,看着她一步一步走進醫療署。
她進去後,匯美道:“匯善,回一趟鳳夙庭,告訴沐宸,宗主已經安全回到醫療署了。你順便去問琉璃拿藥,治病的,補身體的,有什麼就拿什麼”
“嗯,我這就去。”
紅葉從病房裏出來在走廊上看到了靠着牆休息的妖嬈。
“小嬈”
她臉色被風颳得通紅,倒是沒讓紅葉看出什麼來。
“你去哪了突然就跑了”
“我去鳳夙庭看看”
“你行動可真快看出什麼沒有”
她搖頭:“就是普通的咖啡店,不過的確有很好喫的蛋糕。”
“這麼說夜辰真是給你去買蛋糕的。”
“應該是”走廊裏暖氣很足,她很快就不冷了,只是走在雪地裏時將鞋子弄溼了,腳尖有些凍,“不和你說了。我去看看夜辰,他醒了沒有”
“護士剛換了點滴,說是沒什麼大礙,不過什麼時候會醒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我會陪着他的,你也回去吧。他現在病成這樣,恐怕又要養上一段時間,你和寒熙又要辛苦了。”
“沒事,做慣了,駕輕就熟。倒是你,多陪陪他吧。吐血的事,等他醒了記得問清楚。不然我心裏老有個結在。”
妖嬈點頭:“我比你更想知道呢。好了,回去吧,這裏有我。寒熙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嗯,他剛走。夜辰病成這樣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他趕着去封鎖消息。你回來了就好,我也可以安心走了。有什麼事電話聯絡。”
“知道。”
妖嬈進了病房,修瑾,南風,北風在外頭守着。
病房裏暖氣開得很足,她趕緊將鞋脫了,找了毛巾將腳趾頭擦乾,不過一小會兒功夫,腳趾頭竟凍得有些發紫了,病房裏有一次性的拖鞋,她穿上後踱步到牀邊。
或許是夜辰太安靜了,安靜的讓她感到害怕,她下意識俯首貼向他的胸膛,等聽到了他的心跳聲,她才安心。
她閉上眼,靜靜地聽着,數着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她擡頭,小手順着胸膛撫上他的臉,描繪着他的五官。
“笨蛋,引你去你就去啊,也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沐風用一個指頭就能殺了你,你和去送死有什麼區別。真懷疑你是不是吃藥喫太多了,腦子喫壞了。平常那麼聰明一個人,今天怎麼就那麼糊塗。好在沒事。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要再有下次,我一定饒不了你,乾脆把你綁在身上算了,省得我成天提心吊膽的。”
她叨唸個沒完,也不在乎他能不能聽到,一股腦地將心裏的擔憂,憤怒,不安說給他聽。
“快點醒過來,你這樣昏迷着,我心裏害怕,怕你會永遠醒不過來。”
也許是病房裏太暖和了,她又體力不支,竟有些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