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草綠時,遠望景山,如鋪了一層綠色的繡毯,甚是漂亮,如果站在景山的最高處,向南望去,小了四五圈的紫禁城可全部收在眼底。
景山上有五座亭,最高的一處是十分好的俯瞰之地,莊嚴博站立在其中,揹着手,望着底下的宮城,眸中晦暗至極。
亭外來了一個人,見着他後單膝跪地道:“主公,小小姐已經起疑了。”
看她的身段應該是個女子,但是她戴着一個兔子面具,看不到真容。
“料到了是個厲害的,瞞得過別人,瞞不了她。”
“主公,若是放任小小姐繼續查下去,恐怕”
“不用擔心,我既然料到她會察覺,就不會沒有防備,她可是派了身邊那幾個擅於變裝的人”
“是”
“嗯也該走這步。你繼續盯着,不用防着她們,餘下的你哥哥會應付。”
“主公,大小姐那是不是”
莊嚴博收回俯瞰的視線,銳利地看向她,“我知你情深意重,但這種時候不需要,我既然答應了你不會傷她分毫,就絕不會傷她,事後,最多也就是軟禁,你若願意,到時我可以調你去伺候她。”
聽聞,她磕頭道:“謝主公”
“去吧,這幾日不要來見我,免得泄露了你的身份。”
“屬下明白。”
她走後,莊嚴博繼續立在那,落日就在遠處,霞光萬丈,照耀得小紫禁城瑰麗又巍峨。
可是他很清楚,像這樣越是光鮮靚麗的地方,越是容易藏污納垢,這鮮亮的顏色都是血染的,無數條生命被這美麗給掩埋了。
他曾經無比盼望着能離開這表面高潔,實則污穢的地方,卻終是沒逃過一次又一次陷害和算計。
如今想想,彼時的他太天真了,也正是這份天真,害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也狠狠地傷害了她。
她說他忘記了,實則他沒有,他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可是當時的自己只有背叛她,才能保護她。他不求她原諒他,只期盼她能變回那個笑容燦然,無憂無慮的模樣。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世界一區,尉遲府。
別院裏,夏葵將熬好的燕窩端進了沈運梅的房裏,沈運梅一見到她就唉聲嘆氣。
夏葵是她肚子裏的一條蛔蟲,怎回不知她才愁苦什麼。
“夫人,這纔多久啊,您別太急了,這懷孕生子的事,它急不來。”
“我能不急嗎”沈運梅在房裏來回踱步,臉上的那個急字都能揭下來下鍋熬油了,“你說這身體沒問題,人也挺健康的,月事也很準啊,怎麼就沒信兒呢。”
“許是少爺忙,房事不多吧。”
“不不不,我問過明辰,兩人恩愛着呢,一週總能有三次。三次啊怎麼就不見動靜呢。”
在尉遲明辰子嗣的問題上,沈運梅是比誰都急,大婚過後,她就開始催促,恨不得金悅桐像貓狗那樣,半年能生個一窩,但事與願違,金悅桐的肚皮至今沒動靜。
起先,她認爲是不是那方面出了問題,想着法的找醫生過來給她檢查身體,一個月裏檢查了四五回,都說沒問題,可沒問題怎麼會懷不上,偏方也試了好幾個。
這就奇了怪了,夫妻都沒問題,難不成老天爺作怪,不讓他們有嗎
“夏葵,你老實說,上回那藥是不是不小心讓她吃了”
“夫人,絕沒有,那等藥我們都是好好看顧着的,一粒粉末也沒讓少奶奶碰過。真要吃了,醫生檢查的時候,也會發現啊。您說會不會會不會”她似乎不敢往下說。
“別吞吞吐吐的你可是有什麼更好的法子了”
沈運梅爲了這件事已經急出好幾根白頭髮了,她只要結果,管它用的是什麼法子。
“法子沒有,但想到一個可能。”
“什麼”
“會不會少奶奶在避孕”
“不可能吧上回我不是讓你到房裏查過嗎,沒找到避孕的藥丸子。”
避孕她不是沒想過,派夏葵暗裏查了好幾次,但凡是能看到的藥,都偷出來讓人驗過,但都不是,她也不相信金悅桐有那麼大膽子敢忤逆她。
她可是明裏暗裏都示意過她儘早生子的。
“話是這麼說,可少奶奶畢竟還年輕,才二十來歲,這不想有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少爺似乎對子嗣的事也不是很上心,看你着急,也不想您生氣,就偷偷來,這藥指不定藏在我們找不到也看不到的地方。”
“你是這麼想的嗎”
“夫人,我也是猜的,並沒有證據。”
沈運梅卻是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然怎麼這麼久還沒孩子,這懷不上總要有個理由吧,既然不是身體的原因,那就只剩下主動避孕了。
“好啊,好啊竟敢瞞着我這種事”
沈運梅氣極了,將手邊的杯子砸到了地上。
夏葵安撫道:“夫人,您彆氣,這事真得慢慢來,那邊不是也沒動靜嗎”
“老妖婆那裏那是活該,誰讓她做人惡毒,沒孫子送終那是老天爺罰她呢,我們明辰不一樣,老爺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也得跟上不是嗎”
這話說的很隱晦,但夏葵懂,走近了幾步道:“就是這樣,您也不能心急火燎地去找少奶奶,她好歹是金家的小姐,要是委屈了,說不定扭頭回金家去了,這節骨眼,您也不想鬧出這等事來吧。”
沈運梅一聽,是這個理,正是關鍵的時候,動一發則動全身,她不能耽誤了兒子的前途。
“你說的對,是我心太急了,不能那麼做。虧得有你在,不然我現在就衝過去了。”
“夫人是明白人,只不過心急一時沒想到,您放心吧,等少爺坐上那個位置,你想要多少孫子都會有的。”
這話沈運梅非常愛聽,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門外,宮慧寧聽到裏頭的動靜,收回了要開門的手。
她這個尉遲清河的外室,在尉遲家就像個隱形人,存在感很低,她不會爭寵,也不會在背後說人家的是非。
幾十年如一日的在尉遲府過着自己毫無存在感的日子。
尉遲清河當年也很寵她,但每每到了她那,就會被她趕去沈運梅那,起初覺得她知情識趣,是個與世無爭的人,讓他很有新鮮感,極爲憐愛,可拒絕多了就膩了,就是不識擡舉,他這個總統的面子就掛不住了,去她那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了,漸漸地也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