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七夕越發地暈了,扶着椅子坐了下來,“我就喝了三杯牛奶。是我從沒喝過的口味,可好喝了。別說我不仗義,我也悄悄給你帶了一杯。”
貝聿銘打開食盒,果真看到一杯乳白色的液體。他拿起來放在脣邊嗅了嗅,不由得輕輕皺眉,“你不是一向自詡味覺靈敏嗎?怎麼連酒和牛奶都分不清了。”
貝七夕詫異地擡眸,“什麼!這是酒?”貝七夕不敢相信,從貝聿銘手裏接過來仔細聞了聞,果然有酒精味。只怪她剛纔喝得太急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撅了撅嘴,“這酒也太犯規了,冒充乳製品做什麼。”
貝聿銘哭笑不得,“這是雞尾酒,叫白蘭地亞歷山大,是由白蘭地、可可甜酒和鮮奶油調製而成。你滴酒未沾,現在一下喝了三杯,怕是要醉了。”
原來這就是喝醉的感覺啊。
“可是我感覺腦子裏很清醒啊,甚至大腦異常興奮,就是有點頭重腳輕,這就是喝醉的感覺嗎?”貝七夕感覺很新鮮。
“先喫東西吧。喫完了早點休息。”
喫完了從宴會上拿來的東西,兩人皆已飽腹。
貝七夕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哥,你身手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今天傍晚差點沒把我嚇慫膽,沒想到你四兩撥千斤,以一敵三都不在話下,真是太厲害了!對了,你的傷真的沒事嗎?要不要請醫生來瞧瞧,白大褂爺爺醫術了得,他的藥有如神藥,今晚塗了,明天就能消腫止疼,恢復你的盛世俊容,絕對沒有人會看出來你受過傷。我現在就給白大褂爺爺打電話……”
貝聿銘按住電話,阻止了她,“你想讓整個貝瓦蘭廷都知道我受傷了嗎?睡覺之前我自己會做熱敷的。”
貝七夕想想也是,驚動了醫生要留下出診記錄的。
貝七夕撐着腦袋,語速放慢下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什麼時候去練的身手?”
“之前的一個假期,去參加了一個特訓,學了一些基本功。”貝聿銘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
“就是那個你消失的假期?原來你去參加特訓啦,我還以爲你忙着跟赫嘉拉談情說愛,故意躲着我呢!”
貝聿銘目光躲閃了一下,隨即轉移了話題,“你醉了,快去休息吧。”
貝七夕直搖頭,“我沒醉。”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裏清醒地很呢。解數學最後一道大題都不成問題!”
貝聿銘笑了笑。
“你笑什麼?不信?”貝七夕似有不滿。
貝聿銘只得遂了她的意,“信。”
貝七夕倏地站起來,“你怎麼知道中國臺灣有個歌手叫信?他有首歌很有名的,《死了都要愛》,聽過嗎?我唱給你聽啊。”
說着貝七夕隨手拿起電話話筒當作麥克風,唱了起來,“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這樣,才足夠表白。死了都要愛,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毀滅心還在……”
貝七夕吊起嗓子唱着,直到唱破了音唱不上去了,才罷休。
偏偏貝七夕還
滿眼期待地看着他,“哥,我唱得好聽嗎?”
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自信這麼問,“你覺得呢?”
貝七夕沒有繼續這個話茬。而是跑到窗邊趴在窗口張望了許久。
良久,她才託着腮感慨道:“真是敗興,沒有雨,也沒有雷。”
貝聿銘倒是覺着好奇,“你不是怕雷電嗎?”
貝七夕依舊擡眼仰望着星空,只是嘟囔着小嘴抱怨了一句,“你是不是傻啊,打雷了,我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可憐弱小又無助的一面吶。我才能光明正大地求安慰、求抱抱啊。”
貝聿銘身形一怔。須臾,他才語氣平淡地試探,“他,是誰?”
貝七夕轉過了腦袋,揚脣一笑,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這是個祕密,不能說。不能告訴你,不能告訴任何人。”
貝聿銘沒打算追問。
但貝七夕卻又苦着臉自言自語起來,“可是……憋在心裏真的好難受啊。爲什麼世間那麼多的喜歡和愛,我的卻只能止於脣齒,掩於歲月?”
“你有沒有喜歡過不該喜歡的人?”
“我願你不會經歷,因爲那種感覺真的糟透了!還十分考驗演技。”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和赫嘉拉交換人生。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歡他了。”
貝聿銘目瞪口呆地盯着她孤單的背影,就那樣靜靜地望着她,脣齒微微顫抖,一時失語。
過了半晌,他才似是而非地來了句,“天氣預報說,今夜雷陣雨。”
遙望夜空的女孩驀然回頭,“真的嗎?”
忽然,貝七夕又“踱踱踱”跑到了貝聿銘跟前,懵着眼,略帶疑惑地問,“你剛纔是說,我也喜歡你嗎?”
貝聿銘微微怔愣,不知該如何作答。
貝聿銘垂眸打量着她,聲音很是低沉,“會難過嗎?”
貝七夕指着貝聿銘笑得有點誇張,“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喜歡我,我難過什麼?”
他凝睇着她的眼眸,“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是不是很難過?”
彷彿是一下子戳中了深埋於心底的軟肋,貝七夕伴隨着一種想哭的衝動,狠狠點頭,那是一種很難過、很無助的感覺。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傷。
就像是生活給你的“報應”。
而你只能默默承受。
這時,窗外一道強光一閃,將黑色的夜幕一下子劈成了兩半。
緊接着,便聽到從遠處傳來的打雷聲。
不過須臾,大雨傾盆而下,電閃雷鳴。
雷似乎就在頭頂盤旋,突然一個響雷砸下,彷彿要把天地都炸裂,嚇得貝七夕跳腳撲進了貝聿銘懷裏。
貝聿銘替她捂着耳朵,爲她擋去這些恐懼。
幾分鐘後,雷電漸漸走遠,夜漫漫恢復安靜。
然而貝七夕還是像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躲在貝聿銘的懷裏微微顫抖。
貝聿銘輕輕拍着她的背,“如果太難過,無力承受,那我們就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