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啊,說臺詞啊蘇寒!”程西西在臺下急壞了,但蘇寒卻依然一臉木然,葉靈川也完全沒有講話的意思。
五分鐘過去了,臺下響起了輕微的詫異聲,後臺的話劇社社長坐不住了,這兩個人是來砸場子的麼,她無奈地抓起對講機:“蘇寒你忘了臺詞就什麼也別說了,直接拿刀刺他吧。”
蕭蒻塵的肩膀輕輕顫了一下,葉靈川也聽到了耳機裏的指令,淡淡一笑:“是啊,來吧。”
而蕭蒻塵依然垂着手一動不動。
“怎麼,不捨得?”他聳聳肩膀抓起她顫抖的手,把刀尖抵上自己的胸口,“殺了我啊,殺了我就不會再糾纏你了。不是說我在不在對你來說都沒有影響麼?不是說我差點死掉的時候沒有皺一下眉頭麼?居然連這種程度的演戲都不敢。”
見蕭蒻塵握刀的手漸漸攥緊,葉靈川輕蔑地笑着輕輕撫上她的臉:“難道剛纔說的都是騙我的,你其實還喜歡着我,根本不忍心傷害我……”
他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聲音戛然而止。他不敢相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刀子直直地刺入了左邊的胸口,血袋裏帶着化學藥水味道的血液潺潺流出,染紅了他的胸口,然而諷刺的是,他右側胸前的紅色標誌沒有被血液弄髒分毫。
望着蕭蒻塵冷漠的雙眼,他的身體彷彿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溫度,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頭頂上方似乎出現一把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那根支撐着他的唯一一根絲線,下一秒他重重倒在她的腳邊。
“鮮血”順着地板的縫隙流淌開來,那些鮮紅的血液沒有一滴來自他的身體,他卻感覺全身的血液已經流淌乾淨,只剩下心臟生生的疼。
原來她想殺了他……原來她真的想殺了他……五年前他沒有來得及去看,可是剛剛他看清楚了,她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沒有皺一下眉頭地把刀子刺向了他的心臟。
他的心死了。在蕭蒻塵把刀子刺進血袋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明明身體沒有傷及絲毫,他的心臟卻彷彿被刺穿了無數次。
心臟被刺穿無數次,他總會如此形容自己心痛的感覺。被蕭蒻塵丟掉的那個冬天是如此,想念她的五年是如此,重新遇見後每每望着她亦是如此,而只有此刻他才真正瞭解,心臟被刺穿原來是這樣的痛不欲生。
現在的他覺得十分鐘前的自己好可笑,居然以爲她會後悔,居然以爲只要付出生命就能報復到她。他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還活着,否則在報復的滿足中死去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只是他剛要發出笑聲,淚水卻流了出來。
躺在這冰冷的地板上,躺在這泛着腥臭的液體中,他彷彿再次回到了五年前藍市那個下着傾盆大雨的夜晚,傷痕累累的自己狼狽地躺在垃圾堆旁邊,像一件被隨手丟棄的垃圾一樣絕望地望着天空。
蕭蒻塵你,就厭惡我到如此地步麼。
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不惜殺死我,也要把我丟掉呢。
可是,可是我已經改變了不是麼?五年前被你當作垃圾丟掉的我,已經改變了不是麼?我這麼努力了,膽小懦弱的我五年來這麼拼命地努力了,只是爲了和你再次相遇的時候不再是一件骯髒醜陋的垃圾。
和你相遇後,我雖然一直很痛苦,一直很迷茫,但我卑微地想着至少這次不會了,至少這次不會再被你像丟一件垃圾一樣丟棄了吧。
可是爲什麼,還是這樣的結果呢。
爲什麼最後還是我一個人如此狼狽地躺在這裏,爲什麼一切都沒有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