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川低着頭，盯着那把刀子一言不發。然後他笑了起來，伸手把刀子接了過去。
“你在說什麼呢，”他擡起眼睛望着她，眸子裏卻沒有半分神色，“昨天在月那裏不是說過了麼，我已經原諒你了。和某些人不一樣，我是個說話算話的人，所以即使再不情願，也不會反悔。放心吧，上次在藍市我已經得到了教訓，不會再傷害你了。”
他的回答讓蕭蒻塵感到意外，她不自在地別開視線：“嗯，謝謝你。”
“居然說這麼見外的話，”他有些無奈地說，然後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走了進去，目光落在廚房切好的蔬菜上，眼神有一瞬間的波動：“在做晚餐麼？”
“嗯。”她尷尬地點點頭。
“做晚餐……給周梓孟喫？”
她再次點頭。
“誒，原來不只會做泡麪嘛，”他笑着拎起一隻被切成兩半的番茄，“不過我一點也不羨慕他，畢竟我還喫過你做的那麼‘美味’的蛋炒飯呢。”
“靈川……”
“不過你的刀工真的不怎麼樣啊，”他說着走到案板前熟練地切起來，“這種事情還是我比較擅長。我幫你做吧……”
“靈川，”蕭蒻塵難過地抓住他的手，“你別這樣好麼。”
葉靈川停滯了幾秒，輕輕笑了起來，他拿起一塊番茄放在她嘴邊：“啊——”
蕭蒻塵不情願地避開，而他擋住她的退路，再次放到她嘴邊：“啊——”蕭蒻塵這才勉強吃了下去。
“好喫麼？”他問。
“好喫。”她小聲回答。
“蒻塵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最初見面的時候，”葉靈川輕輕擦掉他脣邊的汁液，眼中閃爍起微弱的光芒，“那時候的你留着短髮像個男生，穿一身黑衣服一副很嚇人的樣子突然出現在教室裏我搶月旁邊的位置，還要把我的眼睛挖出來。”
“是麼，那你也一定忘了我們兩個坐在一起了，”葉靈川笑笑繼續回憶着，“那個時候你在我眼裏就像一個恐怖分子，比月還要可怕。本來以爲放了暑假就不用看到你了，所以你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還以爲你從哪裏弄到了我的地址，特地來追殺我的。”
“別再說了……”她不想再聽下去，因爲她想起來了，這是他們分別的那天，她對他說的話。
“真的很奇怪對不對，”葉靈川無視她的抗議，意味深長地撫上她的臉，“那麼討厭對方的我們，居然會成爲彼此最重要的家人。你知道麼，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答應做我家人的人。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不再孤獨地在黑暗而冰冷的屋子裏等待，我有了能夠回到我身邊的家人。對我來說，你雖然不是我唯一的家人，但這裏卻是我唯一的家。”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蕭蒻塵閉上眼睛，不願再聽下去。
“爲什麼不能說呢，”葉靈川淡淡地說，“這不是你曾經對我說的話麼。不是你要我牢牢地記住你，記住在這裏發生過的一切，不許我忘記麼。不是你說就算某天我回憶起來只有憎惡，也不許我忘記麼。”
“別再說了靈川，別再說了……”他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刺在她心上。
“我啊，還真是聽你的話，”他咬牙切齒地說，“這麼多年，我都把這些牢牢記在心裏，從來沒有忘記，就算回憶起來恨得想殺了你也沒有忘記！而你呢，你憑什麼可以轉眼就忘得一乾二淨，你說過你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你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