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川委屈地說不出話，如果不是周梓孟，蕭蒻塵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他孩子的事吧。雖然他不配，但她對他真的就沒有一絲信賴麼。
而楊簡把他的苦不堪言當成了默認，她溫和的目光落在蕭蒻塵身上：“蒻塵她，受過許多苦，所以需要得到比別人更多的珍惜，希望你能好好對待她。”
“我會的。”他點點頭。
“其實我一直以爲，她會永遠一個人，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嘆了口氣，“我以爲她除了那個人，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她放下過去願意接受你，我終於能放心了。”
“那個人……”
“她沒跟你說過麼，孩子父親的事？”楊簡喫驚地問。
“不……她說過。”他只好這麼搪塞。
楊簡鬆了一口氣：“雖然當着你的面不應該說這些，但是她真的好愛他啊。仔細回憶一下，那個少年也只是個高中生而已，但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男孩子了。那天他受了傷，像她現在一樣閉着眼睛躺在病牀上，而蒻塵就守在他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就像你方纔望着她的目光一樣，所以我剛剛走到門口才失神了。你一定很愛她吧，像她愛他一樣愛她。”
“是啊，我愛她，”葉靈川喃喃地說，“就像她愛我一樣。”
“但願是這樣，”楊簡釋然地說，“但願你不要像那個人一樣辜負她。”
“那個人……辜負了她麼？”他茫然地望着她。
“是啊，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那樣做，”楊簡恨恨地咬了咬牙齒，“那個晚上蒻塵不知道去了哪裏，卻是渾身是血的被送回來，而就在那個晚上那個男生走掉了，他從奄奄一息的她身邊路過，連一眼都沒有看她。所以我很欣慰她能遇到你，遇到這麼愛她的人，真的是她的幸運。”
“什麼？”
“一點也不幸運……”葉靈川已經泣不成聲，他的臉深深地埋進雙手，肩膀不停顫抖着，“遇到我，是她一生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最糟糕的事情，真的是糟透了……”
“你怎麼了……”楊簡被他崩潰的樣子嚇壞了，輕輕地拍上他的背，“你一定是太久沒睡累壞了，去休息一會兒吧，你如果身體累垮了誰來陪着她呢，她還需要你呢。”
“我，我可能不能陪着她了……”葉靈川猛地站起來，椅子倒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麻煩你照顧她，再在這裏待下去我會發瘋的。”
“到底怎麼了！”楊簡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現在是也要離開麼，像那個人一樣丟下她離開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葉靈川流着眼淚拼命搖頭，“我不知道自己還應不應該在她身邊，我不知道還應不應該讓她看到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了……”
楊簡愣愣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的眼睛被痛苦佔據了，彷彿無論怎麼掙脫都無法逃離。
葉靈川就這樣在她震驚的目光中衝了出去，無數強烈的情感快要將他的心臟爆裂開來，痛苦，羞愧，懊悔，心酸，悲憤，自責都讓他如此地無地自容。他無地自容，卻並不是逃離去尋求一個可以容納自己的地方。現在的他只想跑，只想跑，讓自己的頭腦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