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梓孟你呢，”蕭蒻塵眼中閃過一絲憂傷，“你已經不再等待了麼。”
“比起不再等待，應該是已經死心了吧，”周梓孟笑笑，“所謂婚姻不就是這樣子麼，不是兩個相愛的人最終幸福地走在一起，就是兩個死心的人最後彼此做伴，否則都無法持續。所以在你也死心前，我纔不要和你在一起。嘴上說是不想對你不公平，其實是害怕某天被背叛吧。”
“這個你不用擔心，”蕭蒻塵忍不住苦笑，“即使我還在等待，也再沒有意義了，因爲我很確定，我等待着的那個人已經不想再見到我了。”
周梓孟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淡淡地勾起嘴角：“蕭蒻塵你還記得麼，五年的今天，在聖誕夜的街道上，你對我說過什麼。”
蕭蒻塵愣了一下，細細回憶起來：“那天我……”
“你對我說了再見。”
“梓孟……”
“可是此時此刻，我們卻依然是很好的朋友，依然坐在一起認真地聊天一起喫炸雞，”他微笑着望着她，“所以‘再見’這件事，和其他約定一樣，不是一個人就說了算的。”
兩個小時後，周梓孟溫柔地爲蕭蒻塵蓋好被子，輕輕撫了下她熟睡的臉，最終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端莊正直如周梓孟，一向最討厭的表情就是看到別人暗地裏翻白眼，覺得又難看又市井，然而在看到病房門口的葉靈川時，他還是忍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要每天站在這裏到什麼時候？”他配合着白眼無語地說，“是男人就堂堂正正走進去，站在門口算什麼！”
“你明知道她一直在等着你不是麼！”周梓孟惱火地說，“你只是在逃避而已，你這沒用的膽小鬼！”他氣憤地去抓他的肩膀，不想卻聽到葉靈川倒吸一口冷氣。
“你怎麼了？”他這才發現他的臉上佈滿了淤青，而大部分都不是他之前打的。他順勢扯了一下他的衣領，露出的半邊胸膛和肩膀上竟纏繞着厚厚的紗布，而間隙中能看出大片的傷痕。
“你到底怎麼了！”他喫驚地叫道。
“和你沒關係。”葉靈川面無表情地拉緊衣襟。
周梓孟看他這副樣子，本來一肚子的火竟也最終消了下去。白天人多的時候，葉靈川從來不會出現，而每到深夜，他就一定會出現在這扇門前，直勾勾地望着雪白的牆壁發呆，從未進去。而他每次見他，他臉上的傷都會新添一些，不知道這些傷從何而來。
“新年那天，你可以來接她麼？”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緩，“我那天有事沒辦法來。”
葉靈川沉默了很久，最終也只是回答：“我不知道。”
周梓孟深深嘆了口氣：“進去看看她吧，她已經睡着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葉靈川望着那扇緊閉着的門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推開來，醫院的門很輕，輕到即使他不是刻意，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蕭蒻塵安靜地閉着雙眼，躺在雪白的牀上，與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唯有不同的是，她眉心的愁意平淡了許多。
會不會有一天，她對他的回憶也像那些愁意般漸漸淡去，消失地無影無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