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蒻塵終於發出了今晚的第一個音符。
“蒻塵……”楊簡忍不住出聲阻止。
“沒事的。”她對她搖搖頭，艱難地抱着柺杖坐上單車後座，然後看向葉靈川：“我們走吧。”
葉靈川沉默着踩動了腳踏，車輪在雪地裏緩慢卻並不平穩地行駛起來。楊簡擔心地看着他們的身影慢慢駛遠，直到變成一個小點消失不見，那白茫茫的遠方就像他們的未來一般無法看清。
但蕭蒻塵根本就不想看清，又或者是她看得太清楚了，所以她一直閉着眼睛。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一個小時，又或是兩個小時，但對蕭蒻塵來說，那是她剩下的整個生命。她不知道葉靈川要騎向哪裏，只感覺他一直在往前騎，一直一直往前騎，而當他停下的那一瞬間，他會就在她的生命裏徹底消失。
所以此刻的她很希望他永遠不要停下，但她知道停止的那一刻終將來臨，於是過去的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這種感覺有點像七歲那年第一次坐在舅舅的單車上將要被丟掉的那天，所以這次她緊緊閉着眼睛的另一個原因，是不讓自己看見來時的路，這樣就算是擅長記憶路線的她，也永遠都沒有可能再找回去了。
他們彼此沉默着沒有說一句話，心情像那漸漸變大的雪一般，無論多麼強烈多麼痛苦，都始終無法發出聲音。
“什麼？”蕭蒻塵因爲他莫名的發問愣了一下。
“葉月，”葉靈川的聲音很輕，卻直直地刺在她的心上，“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我不知道。”她苦澀地回答，他果然都調查清楚了。
“我比較喜歡女孩子呢，但男孩子好像也不錯。如果他還活着的話，現在應該快5歲了吧。雖然沒有見過面，但他應該是個很好看的孩子。”
蕭蒻塵咬咬嘴脣，沒有回答。
“不知道他喜不喜歡這樣的下雪天，畢竟我們……”
“別說了！”蕭蒻塵痛苦地捂住耳朵，“拜託你，別再說了……”
單車發出劇烈的剎車聲響，在雪地裏滑出幾米遠後，兩人一起跌落在雪地上。
雖然積雪又厚又柔軟完全不會讓人受傷，但在這冰冷的雪上重重摔了一下，蕭蒻塵的頭腦重新冷靜了下來。她面無表情地坐起身體，連身上的雪都不拍掉，只是呆呆地坐着。
“有沒有受傷？”葉靈川狼狽地從雪堆裏爬出來查看她的情況，見她不理不睬，表情重新變得漠然。
“我都知道了，”他說，“月的事，孩子的事，我都知道了。”
蕭蒻塵的身體僵了一下，卻並沒有擡頭。
“但是，我並不準備向你道歉。”他倔強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