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劉遷,從漫天的煙塵之中一步又一步的走了出來。
身上除了衣衫破損之外,並沒有受到多少實質性傷害的劉遷,血紅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此時被吊在樹梢上。
一張絕美容顏在此時變成了血肉模糊的韓子欣,他的心嘭——嘭——嘭——
劇烈的跳動着的心跳,好似錘子砸在金鐵上的交擊聲一般,震耳欲聾!
“老——老公——嗚嗚——”
被吊在樹梢上的韓子欣,任由那充斥着鹽分的淚水灑落,侵染在那傷口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此時她的眼裏,只有這個壞蛋,只有這個讓人擔憂又讓人心疼的傢伙。
其實,真的不疼嗎?
不,不是不疼,而是當人的情緒被拉到了某一種注意之中,這種疼痛是被大腦神經等處刻意忽略掉的。
不是不疼,而是很疼,疼的刺骨,疼的錐心,甚至毫不誇張的說,這樣的疼痛,能將一個意志不堅定的人,活活的疼死過去!
血肉模糊的臉頰,滴滴灑落下來混合着淚珠的血水,此時已經將韓子欣那白色的T恤染成了鮮紅色。
可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裏,浮現的卻是一抹柔柔的光芒,落在那此時已經走出了爆炸的埋伏圈,來到了老樹下方的劉遷身上。
“子欣,老婆——”
他站在大樹下,擡起頭,腦袋微微的歪着,一雙赤色的眸子,盯着他。
這赤色如血的眼神,落在韓子欣的身上,沒有絲毫的煞氣,反倒是更多了一抹無言的愛戀,多了一抹無言的關切,多了一抹無言的心疼。
“老公,老公,老公——”
她也是一遍又一遍的呼喚着他,她後悔了,她現在真的好後悔。
她後悔爲什麼沒在醫院陪着她一起出院,耍什麼小脾氣,雖說那些小脾氣無傷大雅,甚至能激增兩個人的感情,使得平淡的生活裏,多出那麼一絲絲的波瀾。
但她現在真的好後悔,若她跟在他的身邊,她就不至於被陳嬌嬌埋伏,帶到了這裏。
傷了他,也傷了她自己。
“老婆,老婆,老婆——”
他也是一遍遍的呢喃着,就這樣隔空對視着,目光裏的柔情似水,傳遞着彼此對彼此的愛慕。
雖說,現在的他已陷入到了一種沒有多少意識的狀態之中,但他對她的感情卻沒有絲毫的遞減,反倒是愈發濃郁起來。
淚水,從他的臉頰滑落,和上次他一個人孤單落寞的躲在衛生間裏,無助孤苦一般,那血色的淚珠一滴滴的灑落下來,無窮盡。
又一次的血淚落下,那倒三角一樣的淚痕,越發清晰,讓人看到後,會感到一種扎眼的疼,觸目驚心。
唉?
這時候,癱坐在一側同樣是淚流滿面的陳嬌嬌忽然站了起來,她愕然的看着這一幕,看着兩個人就這樣深情的對視着。
不對,這不對!
她,她韓子欣不是變成了醜八怪了嗎?
爲什麼,爲什麼他還會那麼在乎她,不可能,這不可能的,他難道不是因爲她美麗清純的外表才和她在一起的嗎?
可是現在她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醜陋的女人了,爲什麼他對她依舊是如此的專情,甚至連命都不顧了!
這感覺讓此時的陳嬌嬌非常的痛苦,她看了一眼腳下的繩索,又看了看此時被吊在樹梢上的韓子欣,以及其腳下一米多處的那個兩米多高的木桶。
一種有些毒辣的心思,在她的內心裏開始蔓延開來。
殺了她,殺了她,只有殺了她,她的心裏纔會舒服一些,殺了她!
這個念想在她的心頭升騰起來的時候,就好似有一隻小惡魔不斷的在她的耳畔呢喃着一樣,迫使着陳嬌嬌鬆開了腳下的繩索。
啊——
繩索被鬆開,韓子欣的身體忽然下落,她忍不住驚叫一聲。
原本流露出無盡深情望着韓子欣的劉遷,忽然動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猛地擡起左腿,一記鞭腿側踢,狠狠的擊在了那一個碩大的木桶上。
嘭!
木桶被一腳踢翻,內裏摻雜着的濃度硫酸,忽然潑灑開來。
宛如潑水去的水,多數的濃度硫酸,頃刻間澆到了沒有絲毫防備的陳嬌嬌臉上。
啊——
悽慘的叫聲,一瞬間傳遍了整個樹林,淒厲厲的迴盪着。
從沒有想過,這硫酸是爲自己準備的陳嬌嬌,急忙後退着,一步又一步,可那火辣辣的感覺,不斷的在她那張俏臉上開始蔓延開來。
哪怕是這濃度的硫酸被稀釋過,又被雨水澆灑過。
但其強大的腐蝕能力,依舊是讓此時的陳嬌嬌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絕望。
甚至於比此時已經跌落下來,被劉遷死死的抱在懷中的韓子欣來的還要駭人,很多皮膚破破爛爛,那視覺效果比之被用匕首劃破的血淋淋還要觸目驚心。
尤其是隱隱的可以看到一絲絲的白骨,更是讓人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恐懼。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不是——
爲什麼,爲什麼會傷到我,爲什麼,爲什麼!?
不可置信的搖着頭,哪怕是大半張臉已經變得不人不鬼的陳嬌嬌,此時依舊是不太願意相信這現實。
尤其是兩隻眼睛所注意到的面前,劉遷懷抱着此時的韓子欣,血淚一滴滴的灑落。
尤其是此時的韓子欣,用那潔白的手兒不斷的摩擦着他的臉頰。
不——
一聲嘶吼,陳嬌嬌從地上抓起了那兩把被劉遷丟下的匕首,她猶如瘋子一樣,朝着劉遷撲了過去。
她要殺了韓子欣,一定要殺了她!
這一切本該是她的,在她的心裏一直都是這麼認爲的,劉遷本就該是她陳嬌嬌的男人,爲她遮風擋雨,而不是那看起來不管是氣質長相還是身份地位都要比她優秀太多太多的韓子欣!
“交給我,等着我。”
沒有過多的言語,劉遷靜靜的看着面前的韓子欣,脣角微微一揚,笑了。
“嗯,傻瓜。”
韓子欣笑了,哪怕她知道此時的自己笑起來一定很醜很醜,可她還是笑了。
因爲她知道,在他的心裏,她的笑,始終沒有變樣,她,韓子欣始終都是她心裏的那個純純的貼身小美女,貼身小總裁,一個需要被他照顧的小女人。
但是當劉遷緩緩站起來,轉過頭去的時候,莫名的,韓子欣的心頭,還是有些自卑,有些難受。
她現在,似乎,已經配不上他了吧。
她雖然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可是,一定很醜很醜吧,也不知道出了門,會不會嚇到人,會不會被別人喊做是鬼。
心跳極具加速的韓子欣,想着想着,眼淚好似決了堤一樣的落下來,哪怕是臉頰上的傷口,被那淚水中的鹽分侵染,很疼很疼,可她真的很想哭,停不下來。
她想和他白首不相離,她想和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想和他一起共度萬年,一起生兩個可愛的小寶寶,就這樣看着他們長大,一同走過那漫漫人生路。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她以後要怎麼面對她。
或許,他不會嫌棄。
可她自己會怎麼想?
這一刻,韓子欣的心底裏百轉千回,但每一個念頭,都讓她極其難受,恨不能現在就死去,再不用煩惱。
但,她不敢。
不是她韓子欣怕死,是因爲她害怕,怕這個壞蛋,在她死後,會毫不猶豫用那有些猙獰的利爪,捅進他自己的心臟。
她知道,他做的出來,她知道,他當初說的那些話,不像是別的男人,只是說說而已,她知道,他說到,就會做到。
此時,轉過頭來的劉遷,歪着頭,血色的視線下,他看到了一個醜陋的身體裏面卷帶着一個極盡醜陋的靈魂,正張牙舞爪的撲過來。
陳嬌嬌,在此時就像是個來自於地獄裏一個沒有任何理由,就想要毀掉一切美好事物的惡鬼一樣。
她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猙獰森然,兩把匕首舞動的雖說沒有絲毫的架勢,但那匕首上的寒芒,依舊讓人膽寒。
“陳嬌嬌——”
“我——要——”
不等陳嬌嬌靠近,劉遷已經主動出擊,若那暴走的血狼一般,整個人幾乎在瞬間,就到了陳嬌嬌的面前。
他的兩隻手,已經飛速的律動,將他的匕首奪了回來,放在了自己的後腰上,但他的兩隻手卻沒停,死死的扣住了陳嬌嬌的脖子。
劉遷眼角的血淚,沒有停止,他看着被自己掐着脖子舉起來的陳嬌嬌,脣角的笑不在邪魅,反倒是變得可怕,變得猙獰,變得森寒起來,如那修羅鬼一樣讓人膽氣皆喪。
呃——
陳嬌嬌只感覺此時呼吸極其的困難,一張醜陋的面孔,在此時變得通紅通紅,失去了對呼吸的掌控,讓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襲來,好似死神的懷抱,正在向她張開來。
“我要撕了你!”
忽然一聲低吼的劉遷,兩隻手猛地開始左右分離。
不出意外,下一秒,陳嬌嬌必然會被劉遷活活的撕成粉碎!
但就在這時,一聲唏噓聲傳來,有人道:“還好,我來的不晚,是吧,血狼!”